曾有个晚上,我同一群醉意不浅的年轻人们处在一块儿,他们特别大声地对着一幅400多年前的画作笑嚷不已。最近,我又在《纽约时报》上看到一种令人沮丧的态度,报道宣称 “经典画作”已经不再具有任何当代性,不仅无法引起藏家的兴趣,甚至在许多大型拍卖行中也已不再上拍。
上个月末的某个周五晚上,莎士比亚皇家剧院上演的《仲夏夜之梦》轰动一时,而这部作品同我们已经渐渐失去兴趣的那些经典画作恰创作于同一时代。我不禁想问,为什么16、17、18世纪的戏剧在当下仍保有极大的生命力而同时代的视觉艺术却不再为人们所喜爱了呢?
《纽约时报》的评论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经典画作”能否重获新生?在皇家剧院观看莎士比亚剧提供了几种答案。比如,做出新意。吟游诗人的作品改编得大都脍炙人口,因为剧院非常善于表达和展现其时代特征。事实上,皇家剧院排演的《仲夏夜之梦》在这一方面达到了我对一家剧院所能要求的几乎所有,比如,他们修改了一些莎士比亚时代的用语。这也带出了我的第二个建议,那就是让经典之作更加通俗大众。
报道中所谓“经典画作”的危机是长久以来精英主义主导并抑制着绘画发展不可避免的结果。而“经典画作”这个词语本就是一种可怕的、具有破坏性的伪装——这个词本身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些画作的收藏者们似乎展示了自己艰深的品味,他们将所藏之物投入展览,只是为了向一些资深藏家炫耀,却丝毫不想回应普罗大众的需求。
然而现实大相径庭:过去大师的经典杰作就如同莎士比亚的剧作一样,易懂且具有普遍价值。你不必在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上添加什么当代的细节,也不用给予它耸动的标题,你只需要说清楚这件艺术品的普遍意义,好好地在英国国家美术馆办一个展览,展览名就叫做“艺术中的性与死亡”,这样不好吗?
事实上,与同时代的许多画家相比,莎士比亚要艰涩得多,毕竟他创造了那么多奇怪的语汇。而卡拉瓦乔和伦勃朗的画则很少让观者感到有所障碍。观看一幅伦勃朗的肖像,完全就是在同另一个灵魂进行一场通透的交流。尽管跨越上百年的时间洪流,却不觉得阻隔。当博物馆和美术馆展出那些真正的杰作时,往往都能获得巨大的反响,不论是伦勃朗还是博斯,他们都能够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
金秋在英国国家美术馆举办的“卡拉瓦乔之上”就是这样一个值得推广的展览。它从卡拉瓦乔入手,讲述了这位文艺复兴后期的艺术家如何影响了他的时代。换句话说,卡拉瓦乔就像是展览的一把钥匙,他开启了一扇门,让更多观众了解到一群他们原本并不熟悉的画家。而过去太多时候,策展人都纠结在边角料和无聊的注解上,从而让伟大的艺术品失去了应有的吸引力。
所有文化领域其实都是如此。如今我们为莎士比亚的盛行欢庆不已,但即便今天他的作品少人问津依然无法改变他是一位伟大剧作家的事实。越来越少的人阅读维吉尔,或是蒲柏,但他们仍然是伟大的作家。经典就是经典。200年前,最受欢迎的文艺复兴艺术家是拉斐尔,而今,他却远称不上大众的宠儿,这并没有对他或他的作品有任何伤害。他的画作会被永久地珍藏在各大博物馆中,作为西方艺术的里程碑。只要你有心,就能够去找寻和发现。这样看来,在公众兴趣中淡出,等待被好奇的艺术爱好者们重新发现,也许不失为一种更好的命运呢?
对于艺术市场的庸俗化,还有另一种解释。杰作的价格不断走低,博物馆就可以趁机收购,也是一桩好事。现在那些拥有早期大师杰作的藏家们会不太愿意将这些收藏拿到艺术市场上进行交易,这样一来,它们也就能被更好地保存在旧有的藏家手中,而不是挂在什么富丽堂皇的起居室客厅。
艺术的特殊性在于它作为商品的属性。莎士比亚的戏剧是每个人的财富,但一幅油画则只有一位拥有者。理想的状态中,艺术杰作都应该被收藏在博物馆中,以便对所有人开放展出。也就是说,拍卖行的利益与公众的利益是相对立的。
我希望经典画作的价格是低的,这样才能为公众所拥有。我想,对一幅文艺复兴或是巴洛克时期的艺术品来说,最好的状况就是它在经济上无价,这样我们才能够从普遍的人类创造角度来观赏它真正的价值。
(作者系《卫报》艺术评论员。陈诗悦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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