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都是家里比较小的孩子,还没长多大,老一辈就去世了。我爸爸对我的太爷爷的印象很模糊,只是大致记得他当过县长秘书,见过蒋介石,后来当了代县长。解放后在家务农,家里原有几幅价值很高的明代字画,可惜文革的时期因怕被因此而被批斗,这些画就都被我的太奶奶给烧了。
我爷爷高中毕业后在西安给人当学徒,后来国家对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了改革,我爷爷就被安排在西安市药材公司当了一名营业员,后来为了照顾我的太奶奶,调回了县里工作。那时候,整个国家都很穷,家里孩子又多,日子并不好过。
奶奶和我爷爷结婚后,跟着我爷爷从市区到了郊县。可能是家里经商的缘故,奶奶较之一般的妇女,更有经济头脑。来到小县城之后就开始开店卖熟食,自那时候,家里就经常能吃到肉了。逢年过节的,奶奶总喜欢提个猪头回家,给孩子们美餐一顿。再后来又做旅店生意,正赶上县上开物资交流大会,人特别多,生意好做,钱也容易挣。我爸爸那时候就生活得很好,有很多零花钱可以花。
后来国家经济改革,变为市场经济,胆子大、敢干事的人挣了大钱,而我爸爸因为思想保守,便接了我爷爷的班,在药材公司做职员。工作清闲,但也挣不了什么大钱。后来国企单位的效益越来越不好,我爸爸就辞了职,做生意去了。
我舅爷爷舅奶奶家过去是中农,家里有地,但也不多。雇过长工,也有磨坊和园子。所以文革期间对我姨妈他们来说,没有很大影响。六二年低标准的时候,三年自然灾害造成的影响还未散去。人们都吃不饱饭。当时大家都在一起干活,干多干少一个样,群众积极性都不高。而且当时科技不发达,化肥还未普及,所以粮食收成很不好。过去孩子又多,一锅饭打回来不够几个小伙吃。大家只好加些水,吃稀一些。实在没吃的时,真的煮过树皮。后来我姨妈十一二的时候就去生产队干活,一天三份工。很累,但是分粮还可以,还有发的布票,还可以和没有布票的人换粮食吃。
后来生产责任制包产到户,我舅爷爷坐骨神经痛不能下床,农活的重担就都压在了我姨妈、我舅舅这些十几岁的小孩子身上。我姨妈的腰痛就是那是落下的病根。我姨妈当时还在上高中,一边干农活,一边还要兼顾学业,精神压力非常大,甚至想过自杀。但后来又想想,父母把自己养这么大不容易,还没来得及报答父母就死去,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就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包产到户后,虽然很辛苦,但努力就会有收获,粮食收获颇丰。
后来她参加了工作,在供销社任职。供销社是那时候类似于百货大楼的地方,给人们提供各种各样的商品。根据商品种类不同分为很多部门,我姨妈一直在针线布匹与衣服这部分工作。后来便承包了一家店面,做起了自己的生意。我姨妈告诉我,承包就是自己经营,利润自己拿,亏损自己承担,每个月要给这家店所属单位交一定的钱,该单位还会给承包者也就是我姨妈交养老保险,承包者退休了之后每个月还会有退休金。有了店铺,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发了工资就给全家人买布做衣服,那时候刚兴起朱利文布料,我姨妈就给她自己和我妈妈各买了一条连衣裙。钱攒的多了,就给家里买砖盖房子。
但是好景不长,我姨妈所属单位由国营改为私营。经济基础好的还能包一个柜台,不好的就只能被淘汰了。生意越来越难做,资金大的生意越做越大,资金小的就被吞掉了。
我姨妈还给我分享了她上学时的经历。
上小学的时候,是要自己带凳子去上课的。忘记带凳子就只能站着听,学费很便宜,只有一块五,所以大部分小孩还都是能上的起学的。但是那时候上学年龄普遍比较晚,我姨妈八岁才上了小学。后来读高中,要住宿,要在学校食堂吃饭。就要每隔一段时间给学校交一些粮食还有加工费。学校会发给学生相应的饭票,用来买饭。
我还问了问当时的恋爱结婚的大环境是怎么样的,我姨妈说,那时候自由恋爱的人很少,大多数都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她和我姨夫也是。那时候陪嫁的嫁妆是装衣服的大木箱子,还有高低柜。还时兴手表、缝纫机,她那时候手里还算有些闲钱,就自己花钱买了。那是时候的物件质量真的很好,缝纫机到现在还可以用。
由于家里长辈大多已经去世,邵爷爷是我姨妈的公公。小时候因为住的近,所以我和姐姐经常往邵爷爷家跑。他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和我们这一辈有很多接触的长辈。
邵爷爷的爸爸当时成分不好,家里是做生意的。文革时期经常被人拉出去批斗,在大会上一站就是很长时间。那时候邵爷爷在外教书,经常不敢回家,不能和家里人联系,家里人怕连累了他。邵爷爷的儿子和女儿,从小就被同学欺负,抬不起头来。上学不能参加学校的先进组织,参加单位没有单位接受。就连他女儿找对象,对方都嫌弃她成分不好。终于最后政策变了,他们才得到了解放真正抬起头来做人。所以国家政策的改变对他们一家来说意义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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