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说:“君子无所争,下棋却是要争的。”这实在是吻合大众棋民心态的话,可谓道出了棋之道。下棋能静若处子,当然是一种处世修身的最高境界,但芸芸凡世,车鸣马啸的,真有几个人能像王一生那样两眼望天,一心听风?更多是在单位受了无名之气,就赶至家中对妻儿大光其火;在家里蒙了无名之怨,便又跑到单位对同事吊眼相看,弄得鸡犬不宁,恶性循环,真是不忍尚可,忍久一旦发作则与已伤脾伤胃,与世更伤大雅,这也是快节奏社会的通病。
幸好梁先生给开了药方,他说:“与其和人争权夺利,还不如在棋盘上多占几个官。”大约这就是心理迁移法了。报载日本就推出了一种殊途同归的心理疗法,即把有气无外出有怨无法申者关进一单房,任其尽心尽力摔打写有所怨事名、所恨人名的盘子,直至把气出尽。这样大街上自然就少了几张钟魁之相,凭添几许和面善笑。难怪大和民族总能心有灵犀:女人默敬孝道,保障后勤;男人忍苦耐劳,扶家安邦。
我辈虽也遍尝生活甘苦,但毕竟未知天年,想也无法“闲看云鹤”,因此梁先生的药方是最受用的。一天繁乱的工作下来,在领导面前软声细语,在事务跟前愁眉不展,早已口干舌焦,心力憔悴。救命铃一响,就即携几棋友躲进陋室,摆开车马炮,然后摔掉臭鞋臭袜、坦胸露脐或卧或立地放开粗喉怪叫高呼:“将、将、将、杀、杀、杀。”如临命之帅,纵横驰骋,将一腔男儿本性倾吐得淋漓尽致,直至烟消云散,各剩将帅一员,星河遥望。始悟人生苦短、朝暮有定,年少盛时应“宁鸣而死、不默而生”,方显人之本色;至老来听雨,则当:“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唯愿一脉温情长系人间、千里共婵娟。于是默默而起、握手言和,然后气长心静地抱书而眠,让几多委屈几多愤慨统统远走,只剩美丽的梦相伴。
“人之初、性本善”,终为名利所累,“棋之趣、本在斗”,却以和而终。一盘棋可以尽心尽致地阅尽人生风景,从这种意义上讲,棋格实高于人格,这才是返朴归真的棋道。
不过,人既造出了棋,想终是可以超越棋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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