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入住新房,赶着大过年的,好不喜庆。
房里人多,我走出门口透气,愕然低头就发现了门口那棵枫树的桩。桩上斧痕挺新,才砍没多久。
这棵很老的老枫树,曾和五叔的房子一样高。
春天,老枫树慢慢地开出叶芽。那叶芽淡绿的,嫩嫩的,很讨人喜欢。小伙伴们特别钟爱那些绿苗子,爬上树,小心翼翼地靠近,两指一掐,可怜的小绿芽只得乖乖躺在孩子的掌心上。于是,高处的叶芽好好的,低些的都遭了秧。
等到暖些的时候,小叶芽就长成了叶子。越接近天空的枫叶,越是苍翠欲滴;越是接近地面的树枝,越是光溜溜的像老五家顶上的那样。这都是孩童们的杰作。天热了,会飞的甲虫会偷偷爬上老枫树,在浓浓的绿荫下避暑。小孩儿闲不住,趁着甲虫午休的空档,偷来家里的梯子,几个人帮忙着爬到树上。蹑手蹑脚,约摸着可以逮到甲虫后,罐子一合,抓到了。抓到的那个小孩扬着手里的罐子,得意的吹声口哨,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蹲下来,摸了摸枫树桩上的年轮。一圈又一圈,时密时疏,它的身上不知道是多少年的沧桑。昨儿下了雪,树桩的皮上还粘着薄薄一层雪。抬手拂去,意外地发现了一片枫叶。红的,火红的,就像地上的炮竹红衣。
这是老枫树留下的最后一片红枫叶吧。枫树虽然年纪大,却是纯情的很,秋风一吹,硬是把那样的苍绿给羞红了。秋越深,秋意越浓,叶越红。满树的火红,在秋天的傍晚里燃烧,怎叫人不心动。小姑娘家喜欢做秋千,嬉闹欢笑,荡着荡着就荡上了天。
天冷了,老枫树燃尽了生命。这一次,是真的燃尽了。我的心不可遏止的开始抽痛。我是那些顽皮的孩童之一啊!我的书里,还有去年在老枫树下拾起的一枚红枫。怎的就只剩一个桩
等我回屋里,向五叔问起,五叔不经意的回答,说是因为院子太小所以给砍了。我闷闷的不出声。来祝贺的大都是村民,大伙难得都很乐呵。我不忍闹出幺蛾子。
奶奶挨着我,拉过我的手,轻轻地叹气。她说:“这回好了,再也不用过以前的苦日子了。你是不知道,以前啊……”
我没仔细听。我知道,五叔不是最后一个建房子的人,老枫树也不是最后一棵牺牲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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