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文/黄艳
评书,又称说书、讲书,古代称为说话,是一种古老的中国传统口头讲说表演艺术形式。关于评书的来源,有一种说法。在古代,人们茶余饭后常常围在桌子边上闲侃一些来自东西南北中奇奇怪怪的见闻,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评书。
择一事,终一生
张金山是著名的德云社评书演员。他在七八岁时第一次接触到评书,那时电台里正说着精忠报国的岳飞;他十七岁拜师学艺,师从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刘兰芳、王印权夫妇;他二十一岁开始与郭德纲先生合作演出,在过往的几十年间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代表作,如《军统戴笠》、《官场现形记》、《河神传》等。
学艺之初,他也有想过放弃,或许比起心中的乌托邦,现实的残酷来得更加实际:忙于生计,苦于成名,付出很久未曾有回报的苦涩以及变化无常的大众口味……但正如他自己所说:“摔倒了爬起来,想一想再前行。”采访过程中他举过这样一个例子:明代著名医药学家李时珍在采药之初父亲并不赞同,父亲认为采药需要爬陡坡,攀悬崖,那些恶劣的气候环境会危及生命,但李时珍却以“身如逆流船,心比铁石坚。望父全儿志,至死不怕难”短短四句向父亲明志。张金山也受李时珍启发,不愿放弃最初的梦想。
谈起比较难忘的演出经历,张金山更是如数家珍。大约是在1998年的冬天,一次在北京话场说书的经历让他念念不忘。当时一场评书演绎下来,一个人也就只有二三十块的报酬,但那天他的恩师——刘兰芳前辈却亲临现场,在场下看着他们演出。演出一结束,刘老师便找到了他,不断指出他在台上演出的错误和需要改正的地方。在步行回家的路上,恩师问了他一句话:“你学习说书是为了什么?为了成名吗?”这句话给了他当头一棒,就在那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夜晚,他更深地领悟到了一直以来不为名不为利却一直坚守评书的恩师的苦心。
还有几次去山里演出的经历也让他很是触动。由于大山深处交通闭塞,与世隔绝,大山深处的老百姓对外面世界的变化知之甚少。因为精神世界极度匮乏,身处大山深处的人才会格外珍惜每一次与外界面对面交流的机会。每一次演出结束,他们都会送上亲自准备的小礼物来感谢这些评书人。几个鸡蛋、一袋米、一壶酒、一双鞋……山里人用他们特有的质朴回馈这个社会的赠予。除了感动,演出也少不了尴尬,尤其是评书,这门要求度极高的表演艺术。说书人或许为了一场书伏案工作几天,却会在正式演出时陷入忘词、说错、说串的窘境。偏偏在这种情况下台下听书人比台上说书人更明白,于是,纠正提醒就成了家常便饭。张金山也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但在他看来,这正是现场说书尴尬又有趣的地方。
酒香也怕巷子深
上世纪,在互联网还未普及的六七十年代,电台仍是人们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而依托于电台的评书也迎来了它的井喷期。那时出现了评书四大名家——袁阔成先生、刘兰芳先生、单田芳先生和田连元先生,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演绎着赤面秉赤心,青灯观青史的关公、长板桥头杀气生的张飞、精忠报国头不回的岳飞……这些有血有肉的人物成为那个年代百姓心中仰慕的英雄,同时也鼓舞着那个年代的人们建功立业,报效祖国。
“世上生艺甚多,唯有说书难习,说表评叙非容易,千言万语许记,一要声音宏亮,二要顿挫迟急,装文装武我自己,好像一台大戏。”新世纪,随着互联网的日益普及和普通话的传播,评书似乎丧失了前进的动力。而在袁阔成先生和单田芳先生相继仙去,刘兰芳先生和田连元先生已经七十多岁高龄的事实面前,评书人前行,道阻且长。
从评书自身而言,这门行业所要求的人员基本素质和具备的特点使其传承之路愈发坚难。张老师表示,学习评书,需要扎实的基本功。评书人不仅要有渊博的学识、辽阔的视野、极强的语言组织能力,还要有紧紧的“扣子”(评书专有名词:每节评书尾部给听众留下的悬念,有时候扣子也可以安插在某个细节处,以便在后文书中显现)、富有张力的舞台表演、恰到好处的“包袱”(用来调节气氛,使评书更加生动有趣)……而这些基本功的养成,非一朝一夕,需要从业人员有坚持不懈的精神以及在一次次评书过程中发现不足,不断完善自我能力。大多数学艺人半途而废正是因为这些极高的职业素质要求。
除了努力,还要有一定天赋,说书不像演电影电视剧话剧,演谁就是谁。评书人需要集生旦净末丑于一身,汇万事万物于一炉。
评书需要有特定的地点(茶馆,公园,话场……),特定的工具(醒木、团扇、桌子、椅子等)……评书不同于其他传统艺术表现形式可以借助网络很好地传播,网络为评书提供了一个传播的平台,但比起五花八门的综艺和电视剧,评书在大多数网络传媒上的受众占有率是极低的,更何况比起听,评书更注重的是演,是现实演出中与观众的良性互动,而网络传播似乎会淡化评书的人情味儿。
就外部环境而言,评书也遇到了一个瓶颈期。各大新兴媒体考虑到收视及播出内容给自身带来的利润等问题,会更愿意选择一些由人气偶像主演的电视剧电影,而不是受众占有率低且受众老龄化的评书。“我们没必要苛责一些媒体的选择,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考虑”,这是张金山老师的态度。但媒体的助力确实能给评书的传承与发展提供机会。
除了新媒体的影响,评书的过分功利化也需引起重视。一些青少年选择学习评书,并不是因为热爱,而是想从这门传统艺术表现形式中获得名和利。比起评书的文化价值,人们更关注评书的经济效益;比起评书能给社会带来什么,人们更关注评书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但在评书这个行业获得收益是一个长期等待的过程,一些青少年缺乏恒心,在短期内见不到明显的收益,就选择了放弃。
传承才是应有的敬畏
“评书谈古论今始终是跟得上时代的,说书不是怀思古之幽情而是用今天的眼光看待过去的故事,总结前人的经验。”新时代的评书如何传承发展,需要多方努力。就这一传承问题,张金山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有两点是极其重要的。
首先,从业人员需要不拘一格。每个人适合的类型不同,每个人都需要形成自己的特色。评书按篇幅来分,可分为短打和长袍。书随性走,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个人性格不同也就形成了不同的艺术风格,从业人员需要根据自身特点选择适合自己的说书方式。张金山以自己为例,他认为自己的书比较注重说表评,说不是简单的说,而是要经过训练,说书一般釆用中音和丹田发声,然后人物赞、刀枪赞也要脆生。表是人物要表演的鲜活,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然后是评,评要画龙点晴,不啰嗦。
其次,评书也应主动求新求变,适应时代和人民需求。谈及评判评书优劣的标准,张金山认为是人民群众的态度。新时期要求评书内容不拘泥于古代经典,更应该出现更多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素材,评书的传播方式要走出电台,更多地借助新媒体,这也需要新媒体在关注节目创收带来的经济效益的同时,更加关注节目的文化价值,为评书提供更加广阔的平台。
说书的过去被称为“先生”,他们谈古论今预兴邦之大计,褒忠贬奸颂礼仪之先贤,古有高台教化的美誉。“先生”往往是对知识渊博,值得敬重的人的尊称。而如今,时代变了,节奏快了。在现实面前,评书圈流行“跑梁子”的套路活儿,真正能静下心来用较长时间说一部书的评书先生已经很少了,这不免让人忧虑评书的未来。在张老师看来,未来评书不会亡,但如何继承发展需要引起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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