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生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是开着的。他累死了,今天不宜出门,整个世界都吃了火药,遇着谁都是一通爆炸,他简直想把外卖扣到那群家伙头上说一句“老子不干了”,顺便再吐一口唾沫。但是现实是他才是那个被扣外卖被吐唾沫的人,他还得撑着说一句“抱歉”。
工作丢了,整个人散发着馊味,相生精疲力尽,他只想洗个澡好好躺着,再也不管什么明天。但是他站在门口,看着客厅发出的淡淡的灯光,心里明白他还没得休息。
蹑手蹑脚地拿着衣服走进洗手间,相生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拿着毛巾随便擦了两下头发,不会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就行。打开冰箱,里面还有些鸡蛋,一个西红柿,两个青椒,还有一些速冻食品,拿两个鸡蛋煮面,等水开的间隙他还悄悄去客厅看了一眼,明闲还没醒。
他做菜手艺不怎么样,不难吃,也不算好吃,明闲吃了两年,从来没抱怨过。等到面煮得差不多了,香味飘了满屋子,虽说只有鸡蛋加几根蔬菜,闻着也挺诱人,明闲在睡梦中终于扛不住饥肠辘辘,摸着肚子费劲地睁开眼,朝厨房那边喊到,“哥,可以吃了吗?”
“差不多了,”相生加快速度,搅了搅锅里的面,已经完全散开,用筷子能夹断,熟了,“你先起来吧,能吃了。”一边说着,他一边把面分成两份倒进黄绿两个碗里,大块点儿的蛋放绿色碗,然后端出去给明闲。
明闲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眼睛的余光瞥见相生还在厨房打扫,手脚麻利地收拾锅具清理油污,在忙碌的身影挤满了小小的空间。他收回视线,垂眼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面条,浅褐色的汤汁上飘着一点点油花,相生做不到将面煮的多好吃,又实在不喜欢嚼之无味,于是就有意识地多加点儿酱油,鸡蛋里也会滴几滴油进去。他觉得有点儿咸,但是每次都会吃得干干净净,相生看见了就笑,很高兴将这个麻烦弟弟给喂饱了,明闲会趁着他看不见的时候跑到客厅去给自己灌杯水。
“唉,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下了。”等到事情都做好了,相生一边端着碗吃一边往餐桌走,“累了一整天,回来还得给你做吃的。”而他没良心的弟弟笑嘻嘻地咬着面条,故意发出很大的“哧溜”声。
吞下最后一口汤汁,相生摸了摸肚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饱腹感就是一种幸福感。他抬头就看到明闲双眼下的黑眼圈,想着这段时间他肯定又学习到很晚,忍不住说了几句,明闲点点头,嘴里连声说着“知道了知道了”。
每到周末明闲就会来住一两个晚上,相生租的这个小房间就在他学校附近。他们俩都不跟爸妈要钱了,家里也挺难过,所以相生一个人打工养活自己和弟弟。明闲抗议过,也想要兼职,但是被狠狠骂了一顿,只管专心学习,用不着想其他,他拗不过固执的哥哥,好在够争气,助学金加上奖学金,也用不着太费心。
吃饱喝足,明闲穿上外套打算出去。
“嗯?出去干嘛?”相生问道。
“我想去书店看看,不用等我了,我大概会很晚回来,你早点睡吧。”
“嗤,我才不会等你行吗,我明天还要早起工作呢,快走快走。”
明闲翻了个白眼,关上门走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相生想着绝对不能被弟弟知道丢了工作的事儿,免得他分心,打算明天去看看哪里有招工,实在不行去工地卖力气也行。可他却不知道此时已经在楼下的明闲也怀着自己的小心思,暗想绝对不可以被他知道自己现在其实是要去打工,好为哥哥分担一点压力。
为了给对方更好的生活,这世上又多了一对相互欺骗的兄弟,换句话说,又多了两个相亲相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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