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梦”般的处女作
破落的西南小镇,潮湿的泥土气息,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色,以及洋溢着中国九十年代气息的乡村符号,是“‘没有风格’的电影人”这是90后新生导演毕赣对自己的评价。作为一个以文艺片《路边野餐》为处女座的新生导演,从一开始,文艺片票房尴尬的社会事实让毕赣承担着巨大的压力。电影以贵州凯里为背景,用过去、当下与未来的三段式结构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凯里的故事:主人公陈升归乡当诊所医生,将弟弟的儿子卫卫视若己出,一天卫卫被卖掉,陈升背起行囊去找人。同时被一个老奶奶托付了信物交给她的旧情人,来到了荡麦这个地方后,却犹如跌入了被解构的时空迷宫中,不知所经历的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整部电影用行路叙事,用方言作诗,用视觉作画,故事支离破碎,欲言又止,又藕断丝连。最受好评的是电影后半段长达40分钟的长镜头,拍摄手法上的大胆创新让这部电影“叫好”又“叫座”。最后,《路边野餐》共入围30多个国际电影节,获得了亚洲电影观察团推荐奖、国际影评人奖费比西奖和金马奖三大奖项,导演毕赣也凭借该片夺下了2013年金马奖的最佳新导演奖项,成为该奖项历史上最年轻的得主。金马奖组委会的颁奖词这样写道:“独特的叙事结构与创造性的长镜头运用横穿梦境与现实,自由流畅,展现了新锐的生猛与大胆。”
口碑爆棚,场场爆满,座无虚席……影迷在看过该电影后都对其做出了极高的评价,他们认为,对于“奇片”《路边野餐》,好像“诗性”“灵气”“值得一看再看”都不足以概括这部电影,前半段的意识流拼贴和后半段的长镜头记录风格用零星的记忆和情绪来组建消逝的梦境。导演非凡大胆的创造力和随性但又认真的艺术追求也令观众叹为观止,甚至很多观众都直呼要求继续加场放映。
对此,许多影评人也对该部影片作出了评论:“梦境被形象化了,从一开始到结束像是梦境,在40分钟内一刀不剪凝聚成了慢镜头,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界限,融合写实与奇幻的神韵,赋予了文本更多的可能性。”文艺作品获得如此大的成功,对于导演毕赣来说也是始料未及的。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毕赣说道:“电影应该有三个层面:对语言的贡献、对故事的自我满足和对哲学的讨论。我能保证我的电影能达到这三个方面。”他还说这部电影是他拍给自己的,是他的初心。
年少成名的凯里诗人
一九八九年,毕赣出生在中国西南的贵州凯里,贵州独特的地理环境让他对“浪漫”有独特的理解。于是他开始以写诗来表达自己的满腹感慨。据毕赣身边的朋友介绍,《路边野餐》里大量的诗歌都是毕赣反复推究后加上去的,写诗对毕赣来说是必须坚持的东西。“诗可以带来紧迫感,是一种高级的语言。解放具体的影像,影像其实是具体而肤浅的一种幻觉体验,诗可以带领它。”除此之外,他以诗的节奏剪辑电影,在他19岁那一年,他的毕业影片《老虎》拿了学校最佳影片奖;二零一二年毕业后拍摄的《金刚经》一举获得香港ifva评委会特别奖。说他年少成名也不为过,“非常凝练,他的电影美学观已经完全形成了。”这是大学老师丁建国对他的评价。
但在毕赣本人看来,他根本不算幸运,也没有自己的风格。他说,电影里最令人惊艳的长镜头是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完成的。它是剧组解散前的最后一个镜头。拍摄的时候已经弹尽粮绝。除此之外,演员都是他身边的亲戚朋友,器材是向学校借的,剧组十几个工作人员全部义务帮忙。同时,他也坦言,自己没有独特的风格。也正是因为自己的没有风格才成就了他的成功,通过复杂的或许会有人批判的演绎,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对观众来说是最珍贵的。
“时间是一只隐形的鸟,为了让观众看到它,我必须用个笼子装它,长镜头就是这个笼子。”毕赣如是说。新片还未拍出,他就说:“二三十岁做的都是牛顿的工作,下一部电影要实现的是类似电影从无声到有声、从黑白到彩色这样的意义。电影有电影的文法、语言和界限,我想去一切过去电影没有抵达的地方。”这是毕赣对自己的期待。有了《路边野餐》的成功,毕赣显得更加成熟,用他的话来说,更符合一个艺术家的标准。
保持热爱 不断前行
时隔3年后的2018年末,这个凯里诗人有了第二部长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毕赣在他的第二部电影《地球最后的夜晚》中,全面升级了制作方法,却依旧保留着强烈的导演特色,长达1小时的长镜头、贵州凯里的地域背景、极具特色的凯里方言。也有人说,《地球最后的夜晚》实际上是《路边野餐》的升级版,对此,毕赣澄清道:“实际上,一个作者创作出来的电影都会无限地有他的特征,升级版的说法也证明了我还没有忘记我为什么要拍电影,我热爱电影,所以我在拍它,我没有因为资金量很大就拍了一个不是我应该拍的电影,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新片还未上映,不仅入围了今年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还被选为金马奖开幕影片,拿下了金马奖最佳剧情长片,最佳导演,最佳摄影,最佳音效,最佳原创音乐5个重要奖项的提名。
据毕赣介绍,这部电影用侦探类型片外壳包裹着,电影里,主角们将重新面对自我记忆和家庭关系,充满了丰富的魔幻现实主义元素。影片中包含着理想主义的破灭,前一半是关于时间,记忆与现实的交叉,后一半则是关于空间,这种感觉因为有了3D和长镜头而得到加强。在他看来,自己的电影恰恰更多的是用来表达一种氛围和一种感觉,而不是那么一个完整的故事,至少后者比前者要重要得多。
著名演员汤唯在参演后也直言毕赣导演的电影是一种浪漫。“我希望我的电影不是一部正常意义下被界定出来的电影,无论是结构还是形式,甚至它讲的故事,我希望它是简单的,最重要的是要打动我自己。”这是毕赣对自己未来的期待。
当谈到对自己未来电影的规划和时,毕赣表示:“我希望过几年大家也会开始讨论《地球最后的夜晚》,会想念这部电影,会好好来看这个电影。”除此之外,他认为对他自己想追求的东西,不要去妥协永远是对的。他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是改编一部小说,然后等待时间的检验,希望过10年20年后有人理解评价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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