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高楼之中的孩子于冬日之中已然丢失了很多乐趣,他们缺少一个炉子,一个烧的红通通的,散发着暖意的红泥火炉。儿时的我便拥有一个这样的炉子。那时是很期盼冬日的到来的。很冷却很有冬日的感觉,那冷,冷的纯粹。雪也不似如今,一年到头见不得几场像样的大雪,那雪真的像一团团的鹅毛般从天上掉下来,没错,是掉下来,绝不是缓缓飘落的,你伸出一只手便可接住一团的雪,那是几十上百数千的雪花抱成一团掉落人间啊。邀上三五好友在雪中玩的痛快了,就飞也是地冲回家中,冲到那只火炉旁。那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最为常见的火炉,它的年纪比我还要大上个十几年,每每当它被烧得通红,年少的我总怕它会炸掉,“这炉子啊只会越烧越结实,坏不掉的”姥姥总是如此说道。刚到屋里,手上还沾着没擦掉的雪水,靠近那火炉,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一缕缕的白气就顺着指尖缓缓升起,像极了武侠剧中的“仙气”。曾不止一次地观察过它:它是一个上窄下宽的中空圆柱体,中间是用来装填煤块的,砖红色的外表在数十年的搬运磕碰中有几处露出了黑灰色的底色,几节白铁打成的烟囱一端连接了火炉上的圆孔另一端通向屋外,将燃烧产生的烟气排出去。炉体下面是个四四方方的底座,其中是一个可抽出的如同抽屉般的可以自由进出的铁盒等暖和的差不多了,便满怀期待地将那铁盒抽出来,结果往往不会让我失望,几只掩埋在灰烬下的红薯早已熟透,这时,既看不到热气也嗅不到薯香,可你将它取出,将上边的煤灰拍尽拨开外皮的那一刻,热气和着香气便一股脑地冲出来,香气充溢了整个屋子。那外皮在高温的炙烤下变得干燥而柔韧,偶尔几处因落上了燃烧着的煤块而焦掉,很轻易地就可以撕下整块的外皮,里面露出柿红色的果肉,它经络分明咬上去却是柔软细腻至极,一只红薯下肚,冬日的严寒已是不足为惧,整个身体带着灵魂都仿佛进了欢乐谷。最妙的还是烤糖来吃,你知道糖画吗,就是那种手艺人用一柄铁勺舀一勺融化的糖来作画呀。挑下炉子上的炉圈,露出里面烧的正旺的煤,黑色的煤下端在通红的火苗之中亦呈红色,宛如火山口溢出的岩浆,不过不流动罢了;上半部分仍是黑色,一块煤的两端全然是不同的样子,十分好看,这让年少的我甚是欢喜,常常盯着那煤块看上好久也不觉得厌烦。言归正传,这时,只要取一只勺子,不需很大,舀一勺白砂糖,放到煤块之上,之后便是等待了,等待着糖慢慢融化,颜色由白变黄再变为淡淡的棕色,勺子里冒起泡泡,这时就可以将勺子取下来,找一块干净的玻璃或是陶瓷小碗,将融化的糖倒进去,趁着还未凝固,以一只筷子在其上搅动,倒也说不上是作画,只是觉得好玩罢了。如此反复几次,等玩够了,也积攒了不少的糖,此时的糖与原先的白砂糖相比,已是脱胎换骨,不仅颜色变了,就连味道在我看来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味道至今难以忘怀。……如今,暖气早已进入千家万户,那红泥火炉也已难觅踪影,白居易诗中“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意境想必也无人再能体会,我也只是会在冬夜空调的暖风中偶尔想起,哦,我曾在深冬拥有过一只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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