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元旦佳节,舍友的父母驱车来看望她。满载的不仅仅是浓浓的思女情,还有让我们垂涎三尺堆积若小山的特产。
板栗、烤地瓜、苹果、大虾……各种好吃的特产摆满了桌子,让我看得眼花缭乱。“阿笛,尝尝我们家的柿子!”还没回过神来的我只看见一个橘黄色的球状物闯进我的视线。我怔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它,仔细地端详着,于是眼前便也氤氲起我家的那棵柿子树……
我不知道那棵柿子树的年纪,只记得它有粗壮的腰身,黑魆魆的枝干,浑身褶皱。虽然长得丑陋,但它却像磁石般吸引着我没有理由地喜欢它,或许只是垂涎它那黄灿灿且爽口的果实。
“柿子熟了没?”孩童时的我不厌其烦地从春天追问到秋天,等到柿子树开始落叶,橘黄色的小灯笼在秋风中摇摆时,我便迫不及待地抓起小筐,拽着父亲的衣袖向田野里那棵柿子树奔去。父亲挽起袖口,两手抓住柿子树的枝干,一脚踩在柿子树的腰身,一脚蹬地,麻利地上树。父亲一手攥着枝条,一手捏住柿子把,朝着反方向稍一用力就摘到了果实。我踮着脚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一个个柿子,如同捧着一个个初生的婴儿,轻轻地放到圆形的竹筐里。不知不觉,暮色四合,大街上的路灯拉长了我和父亲满载而归的身影。
采摘结束,便是腌制。母亲端来一个盆,倒上几瓶父亲的好酒,让柿子一个个地翻滚,等到黄灿灿的柿子“出浴”,再用几个塑料袋装起来,用细线把塑料袋扎紧口,放到平屋上,接受三五天的“日光浴”,原本涩涩的柿子就变得又脆又甜了。然而就是短短的三五天的等待对我来说就是度日如年,一天十几次地爬到平屋上看柿子,趴到塑料袋上狠狠地嗅柿子的香味。三五天的煎熬过后,母亲终于打开了塑料袋,递给我一个散发着淡淡酒香的橘黄色的柿子,我望着仿佛是工艺品的柿子,脸上绽出花来,仿佛嘴巴已经尝到了柿子那凉凉的,脆脆的,甜甜的滋味。
然而好景不长,因土地承包,柿子树必须移除,恰逢有人相中了这棵柿子树,父亲便犹犹豫豫地把它卖给了那人。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生父亲的气,伤心难过一直陪伴着我。所幸那棵柿子树被移栽到了公路旁边,每次上学放学路上我都能看见它。经过移栽的柿子树,很难见到往昔的葱郁风采,只有那瘦弱的叶子还证明着它的存在,可是树上明显多了一些枯枝。
不觉间,寒冬来到。一个冬日的黄昏,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又一次见到了我的柿子树。这一次,我竟难过地掉下泪来——它的枝干几近被砍光了,残存的枝条上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有,只剩下黑魆魆的狰狞的枝干,仿佛一夜间它便苍老了许多。看到它憔悴的身影,我的心里就像被钉上了一颗钉子,痛得不能呼吸。每天我都祈祷:“快发芽吧,我的柿子树!”
春天来了,它没有发芽。
夏天来了,它还是没有发芽。
秋天来了,它还是光秃秃的样子。
它死了,经过风吹日晒雨淋,它变成了朽木,孤独地死去。
每次想起孩童时期陪伴我的柿子树,我都能听见我的心在滴血。自此,我害怕见到柿子树,连柿子也不敢吃了。日子流水一样逝去,童年的许多往事都淡出了我的记忆,唯有柿子树的身影却清晰地定格在脑海中。自此,我再也没吃过一个柿子。
不知舍友递给我的橘黄的柿子是否也会有童年的柿树上结出的柿子那凉凉的,脆脆的,甜甜的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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