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有些事,也许只适合怀念,悲伤也好,欢欣也罢,终归会湮没在时光里,而我们只能被岁月推着向前走。
又站在了记忆的门槛上,把那些过往再来细数。还是牙牙学语的年纪,扎着两根羊角辫,跌跌撞撞地跟在外公身后,用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寸步不离。那时的我自然不懂大人的世界,只是整日整夜地缠着外公,仿佛他就是我的全世界。我的外公有一双巧手,木工活做的极好。他会做小风车,小木鸟,甚至还会给我做小推车,年少的我从来都不缺玩物,而外公则是我眼中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也许是那些小物件的吸引,也许是外公慈爱的笑容,让我一刻也舍不得离开,所以我的年少时光大半是和外公在一起的。每次跌倒,我总是会嚎啕大哭,因为我知道,外公一定会来安慰我。每次只要我一哭,外公无论在做什么,都会丢下手中的活计赶过来,这方法屡试不爽。我总爱缠着外公给我做小玩意,他从不拒绝,而且总能翻出新花样。大人们常常会打趣,说我外公这么严肃的人却被我这个小丫头弄的毫无办法,还对我言听计从,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他还常常说外公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的外公是世界上最最可爱的人,他会包容我的小任性,将我捧在手心疼,时常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似乎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外公虽宠我,但绝不是溺爱。小时候我的总是容易被绊倒,每次摔倒总免不了一场大哭,这时候外公总会一边给我抹着眼泪,一边温柔地说:“囡囡乖,摔倒了咱们爬起来就好了,不能老是哭鼻子,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这么娇气。”我似懂非懂地望着他,任歪歪扭扭的泪痕挂在鼓得圆圆的腮帮子上,原本摔疼的地方好像也不是那么疼了。我有时也会调皮地爬到外公身上,把他的胡子当玩具玩,这儿揪揪那里拽拽,小孩子下手哪里有轻重,可是即便是揪的疼了,他也只是微微地皱下眉头,然后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呵呵地笑着,从未有过责骂。一切本该是这样宁静而美好,可天下从来就没有不散的宴席,无论多么不舍,无论多么挽留,该走的终归要走。是的,外公最后还是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只记得送殡那天,我穿着白衣白裤,呆呆地看着外公的遗像,他仿佛正在冲着我笑,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生生地疼,可眼泪却怎么也掉不下来。那时的我还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对人的离世也没有什么深刻的感受,现在想来那时还真是懵懂,所爱之人再也无法相见,再也没人能陪我一起玩,给我最大的包容,任我胡闹,而我却吝啬地连眼泪都舍不得流,真的很悔恨。可惜时光再也无法倒流。
时光总是会不留情面地将人推着向前走,将那段记忆渐渐地搁浅。而今的我也会时常想起年少的欢乐时光,却清楚地明白那些美好的过往是再也回不去了。所幸我带着外公的祝愿和期盼变得更加勇敢坚强,再不会为一些小事情哭鼻子,可以一个人去面对大风大浪,一个人细尝悲欢离合,再不会任性胡闹,渐渐地懂得人世沧桑。
谢谢外公,谢谢那些温馨美好的旧时光。虽故人今已不再,但那份情谊还在,那份温暖的期盼还在,我会带着这些美好一路前行,任时光流转,岁月变迁,只淡然地道一声:且慢行,勿叮咛,踏歌行,人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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