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童

街道很破，许多老房子都拆掉了，可是又没有拆干净，露出钢筋水泥的内脏，十分突奇。店铺多半有些冷清，稀稀落落摆着几件过了时的商品，不知卖不卖的出，没有人关心。橱窗也马虎，仿真模特儿被剥了衣裳，无自尊地裸露着，胳膊腿上一片青紫，连着手腕与手臂的螺丝有些松动了，露出了黑色的铁锈来，看着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路边的树也老了，一色的中国槐，早已绿荫成盖，于树两旁遥遥招呼着，越来越亲近，几乎连接起来，遮蔽整个天空。有一棵树，拦腰处奇怪地肿出一大圈来，成球状，足有本身两个粗厚。父亲说，那是树在疼，比方树孩子幼年时被勒了铁丝，那么就会在伤处不断分泌出树汁，日复一日，逐渐增厚。 我的眼前突然显出一幅景象来，树长了舌头，软的，湿濡的，含羞带痛的，于静夜悄悄吐出，一下又一下的，舔舐自己的伤处。伤口结了痂，渐渐愈合了，却留下一道疤，日益加固，终于成了今天的模样。 树，也是有记忆的。 幼时的伤，是内伤，终其一生也不能愈合。我和树一样，都忘不掉。轻念起一句话，记不起是哪位哲人说的，人长大后的一切行为根源，都能追溯到人的童年时期。

http://www.dxsbao.com/art/23166.html 点此复制本页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