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是我的故乡。
宽宽窄窄的巷子,古古旧旧的草堂,双荷盈池的花溪,满街珠翠的锦里,成都的节奏、风韵以及成都的柔情,成都可能是上天飘落在人间的裙摆,慢慢的柔柔的,难怪成都多出才女,卓文君、花蕊夫人、黄娥自不必说,单是从杜甫诗里黄四娘的形象就可以感受到成都女子的贤淑与善良。
在成都的时候,我喜欢坐在望江楼下的河畔,看着锦江半凝固状态地流动,吹着南来的暖风,悠悠然地品味着一个又一个放慢了脚步的黄昏。其实,望江楼下也有一座唐代才女的情冢,相传女诗人薛涛曾在楼下汲取井水,手制诗签,于是望江楼乃至成都又添上了一段才女的传情。
成都总被外人认为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实际也还真是这样,在浣花溪公园,总是有三五成群的老人在健身或者带着孙辈们在游玩,在人民公园,也有很多中老年人成堆地打麻将,成都人并不是赌徒,他们只不过是早就把打麻将作为一个生活必备的娱乐项目了,实在是缺少不得。人们说少不入川,老不出蜀,大概就是因为成都的生活节奏明显慢于其他的城市,忽然离开会适应不了吧。成都的菜肴集一个麻字,记得我曾被一碗伤心凉粉麻得无法动弹,但我们开玩笑说,凉粉本来不会伤心,就是被麻痛了,才伤心流泪。或许,慢慢地游玩于成都平原才是真正的成都式生活罢。
在成都的时候,我还喜欢穿梭于旧城区的巷陌,这一座满身故事的老城啊,仿佛风一吹,就能摇落一两段人世间的记忆。坐在街头的小摊看手艺人捏一个泥人,或者寻到巷子里点上一碗担担面,闻到的便是人间烟火,品尝的便是市井百味。对于成都来说,从来不会缺乏品味,也从来不会缺乏会品味的人,滚滚的麻辣烫,红红的观赏鲤,隆隆的麻将声,成都人能把眼耳口鼻喉、衣食住行用铺得满满当当,能把感觉器官轻易地演绎到极致,仿佛赏一匹蜀锦就可以织出四脉河川,听一段川剧就可以演尽离合悲欢,揭一片旧瓦就可以建成三国桃园,喝一碗花茶就可以回味楚汉盛唐。其实,成都作为西南第一大省城,历来都是政治经济重镇,从春熙路步行街到天府广场,再到城中地铁,便捷的交通、琳琅满目的商品、歌舞升平的酒吧,这分明就是一个红尘之内的繁华都市,但是却又处处盈溢着红尘之外的悠然自得。正是天造一个成都,地设一隅蜀国,红尘之外有情天,锦里之内无由恋。
这就是我的故乡,我爱这座城市,即使在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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