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烟雨桥
我常在想,若我生在那,十万烟火花柳繁华的宋代,定要着一身烟青色长裙,上面绣着素色花瓣,手执一柄油纸伞,在微雨中,缓缓地漫步在青石桥上。
这桥可以是圆的,也可以是直的。若是圆的,则为拱桥,拱起的桥身与倒映在水面上的桥影相映成一轮明月。明月里的船来来往往,明月外的人形形色色。有凭栏远望的思妇日日在桥上等待,等着她的官人回来。只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这离别太苦,这相思太重,而归期又太过渺茫。你这如明月一般远的拱桥啊,为何月圆人不圆。看着水面过尽千帆,心中愁绪万千,何时能与君相见?日日相伴浮生欢。我还在江南的那座桥上等过帆,你的轻舟还要远去几重山,十八抱壶般殷殷斟过的送君酒,八十投怀犹有暖春仍呵手。既如此,我也无力记取,那朵美人襟上花,是杜鹃,亦或是山茶。只好信,岁月深重,不饶你我,如今月明夜更凉,搔断白发为你赋一阙新词。上半阙,老来多健忘,下半阙,唯不忘相思。
若这条桥是直的,当为长桥。一头连接着另一头,桥的这头是青丝,桥的那头是白发。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一个这边,一个那边。一个桥上,一个桥下。看似很近,实则隔着万水千山。你我之间不过隔着一座桥的距离,但却如银河般只能遥遥相望。我孤身打马南屏旧桥边过,恰逢山雨来时雾蒙蒙。想起那年伞下轻拥,就像躺在桥索之上做了一场梦,梦醒后跌落粉身碎骨,无影亦无踪。那些过往,只因痛及心扉,所以我绝口不提。回望长桥,大梦一场。只是长桥虽在,故人却难寻。
关于桥的传说有很多,白娘子与许仙的断桥相会成就的一段千古爱恋,虽是民间传说,可我倒宁愿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的。也许传说本身并不美丽,但好在人们赋予了它美的内涵,千年之恋,缘起于一座桥,也缘灭于这座桥。无论传说在时间的洗涤中如何变化,桥是不会变的,几百年,几千年,它都在那里,看人事沉浮,看世事沧桑。
想起佛家中也有一段与桥有关的故事。佛陀迦难于路途中见一女子,只一眼,便是万年。佛祖问迦难有多爱那女子,他答道,“我愿化身石桥,忍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愿那女子从桥上走过。”自此石桥蒙上一层爱情的象征,仿佛刻画着迦难心声:“我对你的爱如同石桥那般静默无言,却千秋不变。”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若有来世,我定要青衫打马南桥过,梦里寻花赏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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