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车轮片刻不息,白驹过隙间,走过了十八年。回首来路,有山有水,有笑有泪,融合在每一个春夏秋冬。
春
六岁那年的春天,小树刚探出绿芽,小小的手,左手牵爸爸,右手牵妈妈,一起去南湖公园划船。清澈的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偶有几只黑的白的花的鸭子游过,悠闲自在。我好奇地望着船尾的水痕,扔进几块小石头,激起阵阵涟漪,我看得出了神。各种小鱼在水里自由来去,天地间一派生机。
十二岁那年的春天,微风吹动柳枝,轻轻舞动。那个春光明媚的午后,一切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前座的男生突然开始流鼻血,大家都没太在意,一边帮他止血一边开着玩笑。可是,渐渐的有些不对劲,血好像怎么也止不住,他的校服染上了点点红色,可脸色却变得苍白。我们慌了,赶紧叫老师。后来他被送往医院,几天后,我们得知惊人的消息:他被确诊为白血病。接着,全校为他募捐……可他直到我们毕业也没再露面。我打听到,高昂的手术费筹齐后,他的姐姐将骨髓移植给他,可是,手术失败,他告别了这世界。那时候的我,还不能理解,生命怎么会是这样脆弱的东西。
十五岁那年的春天,清明时节雨纷纷,空气潮湿,天色阴沉,傍晚时分的一通来电让全家人笼罩在震惊与悲痛之中。那是中考前两个月,请好假后,我们连夜赶往江西,见到的,只有奶奶安静的遗体,那么瘦小,那么单薄。爸爸扑通一下跪倒,失声痛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得那样伤心,像个孩子。妈妈也跪在一边啜泣,我还很懵,想不明白,奶奶怎么就没了,她不是还要看着我考大学、结婚生子吗,怎么我还没中考,她就走了呢,怎么说话不算话。收殓入棺,亲人见最后一面,看着棺材盖缓缓合上时,我再也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哽咽不止,听人说,她心脏病发而住院,本来快要出院了,却不小心摔了一跤,再也没醒来,那时照看她的大伯刚离开为她准备饭菜,所以奶奶临走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她该多孤单多无助啊,她或许还有想说的话,可我们没有机会听到了。那时,我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对死亡也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人的离世而伤心流泪,也明白了珍惜的可贵。
夏
八岁那年的夏天,山上树木繁茂,蝉鸣阵阵,山脚下的一个水塘边,有两个光溜溜的小孩,是我和表妹。两个常年住在城市的小孩,第一次在大自然的水里洗澡,别提有多新奇畅快。水格外清凉,源源不断地从山上的小泉更新,仿佛能洗去一切尘埃与燥热。我们俩互相泼水、嬉闹,玩了一下午,直到妈妈叫我们吃饭。
十三岁那年的夏天,窗外骄阳似火,食堂窗内同学们拥挤着想要吃饭的心也是十分热切。盛汤时,被一个男生不小心碰了一下,刚出锅的滚烫的一大勺汤,泼在了我的右手。手瞬间红了,同行的女生赶紧拉着我到水池边冲洗。本以为没事,后来手上开始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变得灼痛,仿佛在燃烧。她也顾不上吃饭,陪着我去找校医。谁知道午餐时间校医不在,我们焦急等了一个多小时,这期间我痛得几度落泪,感觉不到手指,她一直在我身边,逗我笑,转移我的注意力。校医开好药后,我们回到教室,她一刻也没歇着,按照医嘱去打盆凉水给我泡手,陪我一起泡着,水不够凉了又赶紧去换。后来的几天也总帮我上药,帮我写字,无微不至。友情真是珍贵的东西,有了它,成长之路不再孤单,并且充满阳光和温暖。
十八岁那年的夏天,酷暑难耐,可教室里,一片安静,只听得见不停刷题翻书的声音。和同桌制订了互助学习计划,每天互相检查课外作业,我督促她写英语阅读,她监督我背历史笔记。一次次模拟考试,我们分享进步的喜悦、分担退步的失落,彼此劝勉鼓励。连早餐、课间小零食我们都分着吃,永远都是一人一半,苹果切一半,饼干掰一半,鸡蛋分一半……一起吃,一起学,一起畅想未来,一起倒数最后剩下的时间。我清楚地记得,高考那天,我们分完最后一块巧克力,互相道加油,走向各自的考场。成长路上,能陪着你一起遇见更好的自己,共同变得优秀的朋友,尤其珍贵。
秋
七岁那年的秋天,黄叶在阳光下发光,第一次记住妈妈生日的我,花了一个上午,躲在自己的房间,用蜡笔和水彩画出一张贺卡,写下略为幼稚的祝福。噔噔噔地跑到妈妈面前,红红的小脸,扭捏着把贺卡递给妈妈,她脸上欣慰幸福的笑容让我美滋滋了好久好久。
十七岁那年的秋天,风里夹杂着寒意,作为住宿生,一周回家一次,偷偷把为妈妈买的一套保暖衣放进她的衣柜,这样,她就能在我走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她的生日,发现它。还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写得几度鼻子酸酸,放到了她的床头柜上。然后假装无事,悄悄离开。事后,妈妈说很感动。可是那封信她并没有看到,因为掉到了床底,在一年后的某一天打扫卫生时被她发现,惹得她眼眶泛红,对不起呀,亲爱的妈妈。
十八岁的秋天,冷风起,枫叶红,爸妈送我来到陌生又新鲜的大学校园。什么都是新的,新的学习生活方式,新的人际交往圈。每天很忙,忙学生工作,忙着接受新鲜事物。又到妈妈生日,我却不能在她身边,我拨通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她给我发来一张照片,是妹妹送给她的手绘贺卡,一如十多年前我送她的那张,我笑了,带着泪。
冬
五岁那年的冬天,张张口就能哈出白气,推开后门,我发出惊呼,整个院子被白雪厚厚地覆盖。我缠着爸爸给我堆雪人。我滚小雪球,他滚大雪球,拼在一起便是雪人的身体。石头做眼睛,树枝做鼻子,杯子当帽子,扫帚做手,我取下围巾,给它围上。我们高高兴兴地跟雪人合影,发黄的照片上,我红彤彤的脸蛋像个大苹果,笑得肆无忌惮。
七岁那年的冬天,碰上零八年雪灾,天地间一片银色,屋檐边结着粗粗的冰锥,一出太阳就闪闪发光。地上的雪厚得一踩一个坑,我穿得臃肿,戴着厚厚的手套,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紧紧抓着爸爸刚给的一元硬币。等到回家,打开手,发现硬币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手套太厚,感觉不到。我记得我难过了很久,尽管爸爸又给了我一个。
十七岁那年的冬天,寝室里非常潮湿阴冷,但每天早上五点多还是摸黑悄悄起床,蹑手蹑脚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便开始学习。当时寝室没有空调,手指冻僵了就捂一捂,搓一搓。难熬的时候,会想起小时候的冬天,雪人、冰糖葫芦、糖炒板栗、烤红薯、打雪仗以及当年弄丢的那枚硬币……都是暖暖的回忆。窗外还很黑,室友们还在香甜的睡梦中,我看看桌上醒目的高考倒计时,拿起笔继续奋斗。确实很难坚持,但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心中念念不忘的梦想。我觉得一切值得,因为我知道,我正走在变得更好的路上。
十八岁的冬天,还没有下雪,也不太冷,我坐在师大图书馆,回忆成长路上的四季,时而微笑,时而沉思,敲下这穿过时间长河的字句,心中很是感慨。
十八个春秋,收获到的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它无可替代,它将在我漫长的人生轨迹中熠熠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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