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看似是很不起眼的一年。在这一年中,第一台现代意义上的可以商用的移动电话刚刚诞生,重量达到三公斤但却一点都不实用。同样是在这一年年底,微软刚刚发布了它的第一代Windows系统——因为侵权被苹果公司起诉。然而,尼尔·波兹曼却在这一年出版了他的著作《娱乐至死》。
我为什么要用“然而”这个词呢?——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波兹曼所说的娱乐从何谈起呢?其实,波兹曼所谓的娱乐指的是电视。可如果仔细回想,在当今新媒体时代,还会有新媒体式的“娱乐至死”吗?新冠疫情期间闲来无事读了一遍,感慨颇深。
整个20世纪,我们的娱乐载体几经变化,由电视变为电脑,再由电脑变为手机(当然其中还有平板电脑)。但是不管是什么形态,我们都可以称其为“屏幕娱乐”。既然在形态上有很大的共同点,那么波兹曼在三十多年前针对电视给我们敲响的警钟,现在依然可以鸣响,甚至越来越振聋发聩。
在新媒体时代,铺天盖地的信息扑面而来,让我们不知所措。我们和信息的关系从主动地为我所用变成了自顾不暇的被动接受。这就导致信息与我们的个人生活的联系越来越微弱,对我们的指导和帮助也越来越少,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无效信息或垃圾信息。想想我们每天在各种手机客户端上看到的是什么,是某某明星被曝出轨,是某某名人人设崩塌,是一刷就上瘾的搞笑视频等等。这些信息对解决我们的生活困惑没有一丝帮助,而我们现在就生活在这样一堆看似不断更新、始终新鲜,但却高度雷同、重复出现的垃圾信息中。波兹曼提出了一个重要概念——“伪语境”,即一些知识或者信息本来是没有意义的,但是我们如果为了让它们有意义而设立一些语境或场合,那么这种场合就叫“伪语境”。比如八卦活动,这种活动几乎是唯一能让娱乐新闻有意义的场所,而八卦活动本身的意义就在于使娱乐新闻有意义。
其次,不管是电视称雄的时代,还是电脑、手机称霸的时代,深度思考所需要的长时间的沉默很难在屏幕的另一端显示出来。我们也很少为了能看懂一段文字(在网络上),而去研究它的背景知识。自媒体人发现自己的文章不能写得太深、太长,不能让读者在阅读文章时调动太多的智商或投入超过三分钟的时间,否则他们的文章永远不会成为所谓的“十万+”。在娱乐时代我们独立思考的能力被大大削弱,我们绝大部分精力被耗费在这些琐碎的信息碎片当中。
最后,在如此一般“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时代,信息让我们应接不暇,我们根本没有余力去验证每一条新闻(或者信息)的真假。从新闻课上的“假包子”新闻案例,到重庆大巴坠江事件,再到近期的“老师体罚学生致吐血”的剧情一再反转,我们只能带着被动属性去接收信息。甚至即使我们想验证某条信息的真实性,我们会发现自己无所适从。如果我们质疑一盘菜的卫生状况,我们可以直接踱步到后厨,去亲自检查厨师的操作。但是当我们想要求证一条信息的时候,我们又该去找什么人去求证与对质呢?
屏幕已经把我们都纳入到一个虚拟世界中来了,在这个世界里,有的只是现实和虚拟的区别。
一位哲学家曾说,精神分裂是现代社会的症候群。诚然如此,打开今日头条或微信,当我们还沉浸在某个暴力事件的愤慨中时,客户端已经通过刷新,然后提醒你观看下一个最火的搞笑短视频。当我们还没来得及为一位朋友五分钟前所发的的正能量朋友圈点赞,通知栏又提醒我们关注某位明星刚发的微博。作为信息接收者的我们在一个有一个狭小又零碎的语境中跳来跳去,到最后留给我们的只能是踏雪无痕地浪费时间。
http://www.dxsbao.com/art/341065.html 点此复制本页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