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部电影《春潮》,里面有一句话:你与母亲的关系决定了你与世界的关系。
我闭上眼睛,看到了郝建波的爱恨释然如同春潮般溶解成了涓涓细流,也看到了过去那个仓皇局促极度挣扎压抑的自己。
母亲常说她是在极端无助的时刻生下了我,她从小给予我的期望也有所不同,她没有盼着我要健康快乐,而唯一的要求是我要有出息,她等不及我的成长,凡事都苛责完美,总是向我重复《红灯记》中铁梅的台词:爹爹肩上有千斤担,铁梅要挑上八百斤。于是从小我就活得特别内疚,尤其是在做错事情的时候,总怨怼自己怎么还没有本领?怎么还无法照顾家人?怎么还是一个小孩子?
母亲为了训练我的坚强,她常常会做一些比喻教导我,人要像从石缝中顽强生长的树木,人要像屹立在黄山悬崖边上的迎客松。我只身在外求学,生病的时候母亲也会责备:“怎么那么懦弱?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小的时候,对父母百般信赖,就把很多错误归咎于自己,渐渐有了觉醒,认识到自己是在催迫中成长,我和母亲便爆发了许多的战争,为此我离家出走过,心里恨过,孤独到渴望死亡过,但是得到的周边的反馈都还是父母生下你不容易,你怎么这么不知道感恩?你觉得回到家压抑,是你自己心中有鬼。
我也尝试着沟通交流,但和我父亲说起,他也会冷不丁地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他最爱提到钱,动辄就是恐吓要中断我上学的学费,肃穆庄重地向我讲述养儿育女的艰辛,我如今有点力量才敢和他争辩,但所有的交流都会消弭在他们那句“你这条命都是我们给的。”
有太多这样沟通无能的时刻,曾经的我那么的心灰意冷又痛苦不堪,曾在日记中写下:枯竭的河床不会感激它的过去。经常晚上的时候不得安眠,梦里都是和父母激烈争吵的画面,醒来浑身疲惫充满了虚张声势的敌意,靠近父母的家,就觉得血液凝固呼气急促,家里的姐姐哥哥对我说,你太斤斤计较,怎么不能心胸宽广一些?要原谅他们。可是,我越是想原谅越是痛苦,富贵者才能赠人,被爱者才懂爱人,我没有体会过那么多细致耐心的温暖却要给出自己原本就不具备的东西,在委屈之中选择原谅让自己更加悲惨。
直到我改变了自己的心境,整个人才忽然得以解脱——要在不断的自我努力中对父母死心。
父母在那里,曾经那样生活,我们在这里,这样生活,每个人面对事情的感受是他所有过往的生活经历的总和,谁也说服不了谁,时间越久,这种生活模式就像是嵌在皮肤中的胎记,深入骨髓浸入血液,谁想要改变谁,都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巨大工程。你必须要接受这样的事实,你的父母或许就是不能以你希望的方式来爱你,你喜欢的人或许就是不能以你渴望的方式来理解你。
不想原谅那就放下,学会对这段关系死心,不要总低头检查身体里不知何处的隐隐的疼,放大并且握紧那些渺小的幸福。人总是这样的,越是得意的事情越是爱隐藏,越是痛苦的事情越爱小题大做。你不再剑拔弩张了,世界就会轻松很多,前提是你要有不断向好的,努力让自己生活变好的决心与毅力。
我在对父母的态度死心以后,反而收获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平静,他们语言暴力的时候我觉得实在是正常,他们发脾气的时候我已经预先做好了防疫,我希望落空的时候会笑笑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盼望的。一点点的幸福可以被拉得很长,一点点的遗憾也可以被放的很大,这一点遗憾有时候会变成生命的一个阴影,影响一个人终生的喜乐,原生的家庭确实有很多的不足和痛苦,但是只要我们肯努力,有一天你所拥有的一切,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心灵上的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所得,你是你自己生命独立的主人,有追求幸福和远离痛苦的自由,你足够的强大,很多事情自然就小了。
而那些受伤的记忆呢?在血缘关系面前,抱着死心的态度就让它停留在那里吧,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被拉长或者压扁的圆,世间走一遭皆有憾恨,多少刻骨铭心的事情不也在念念不忘的日子里最终都被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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