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有问题吗？
没有。
这是我来值班的第二天。
教室里坐着三个初中生，他们坐得很端正，正认真地写着作业。
他们是明德小学附近的初中生。支教队队的成员们上午给这里的小学生上课，下午就坐在教室里等着初中生来问问题。每天下午近四点时，这三个孩子就会如约而至。
扎马尾的女生专心地写着数学题，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也是。而那个喜欢穿白T恤的男生也照常安静地做着自己的题。
孩子，你有问题吗？我问那个女生。
没有。她摇摇头。
你有问题吗？我问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
他的脸有些红，盯着自己的作业。没有。
当我问到那个穿白T恤的男生，他说有。可我并没有因此而觉得满意。
我第一天来值班的时候，告诉他，不要等着老师来问你问题，得自己主动问。他点点头。
可当我第二次看见他的时候，看见的依旧是他安静的脊背。而不是举起的手和作业本。我和一起值班的队员不免觉得意外，毕竟是他们主动来的。而现在说没有问题的也是他们。
这个疑惑持续了两天，直到我把穿白T的男生叫到走廊上聊天。
他的名字叫茂华，他说父母对他的期望很高。的确，从父母为他起的名字就可见一斑。
为什么不问问题？我侧着头问他。
他不说话，眼睛也不看我，直直地望向前方。
既然不问问题，为什么来这里呢。
爸爸妈妈叫我来的。
我愣住了，但很快恢复了常态。和他谈了许多，我渐渐对他有了些许了解。
他从小胆子也不大，是个挺腼腆的男孩。学校里、班级里并没有问问题的风气。当我问到他问老师问题的频率时，他伸出了五个手指，
一天五次吗？
五年一次。
我用很慢的语速，对他说了许多话，从自己由内向变为开朗的亲身经历，讲到男子汉、责任感之类的话。说到后面发现自己一直在说重重复复的话。
他走的时候，和往常一样拎着装有作业的袋子。已经是傍晚了，阳光渐弱。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往下延伸的阶梯上。
昨天一不小心睡过了头，去到教室时发现他已经在问另一个队员问题。
他是主动问你的，还是你问了他他才问的？我后来问那个队员。
得到的答案是心中希望的那个，他主动举了手，说——
老师，我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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