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文中,我将用分别用《乌尔比诺的维纳斯》与《自由引导人民》这两部作品从对象特征和主体感受两方面来对优美与崇高进行分析。
优美的对象特征以感性形式的和谐为主,其审美意蕴、情感力度柔和平稳,呈现为秀丽、妍雅、清新、明媚、轻盈、宁静等风格,具有小巧、平静、舒缓、圆畅、单纯等表现形式。这些特征在《乌尔比诺的维纳斯》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这幅画主要描绘的是一个卧躺在贵族华丽居室里的躺椅上的裸女,旁边还有睡得静谧的小狗和为她寻找衣服的侍女。裸女以一种极为舒适、随性的姿势侧躺,刚出浴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肩上与胸前,整个身体呈现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上半身呈一种开放状。她身材丰腴完美、容貌端庄,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前方,极具挑逗之情,画面趋向一片和谐。这种静谧的和谐就是优美,总之,优美的特点就是完整、单纯、绝对的和谐。
优美因主客体始终处于统一状态而具有直观愉悦的感性特点,其审美效果是日常所说的“审美愉快”。人的本质对象化的实现,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消除了矛盾抗争的紧张情绪,导致优美中主体心理体验的理性因素不明显、不突出,主体无需借助思考便可获得感官的直接把握,达到主体审美感受中各种心理因素的平和协调。《乌尔比诺的维纳斯》中裸女那种优美的身姿和静谧的神情所表现的完整、单纯而和谐的美,它所引起的美感、所带来的主体感受就是一种始终如一的愉悦之情。而引起这种美感的原因是裸女与整幅画面所透露出来的静谧、宁静的、优美的意象世界总是充溢着一种生命活力,在形式上又十分和谐、单纯。这幅画整体较暗,色彩饱和度较低,但在人物身上运用了象牙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将画的主体部分区别出来,使欣赏者能够直接观察裸女的形象。用于描绘裸女的线条以优美的曲线为主,很少有尖锐、锋利的转折处,给人一种舒畅的感觉。所以在美感过程中,主体的种种感官和机制和谐运作,既无阻滞,又无冲突,自始至终地贯穿着一种舒畅喜悦的情感基调,这种情感基调是一种较为单一、纯净的体验。整个美感过程中,既无大起大落的情感突变,又无强烈摇撼的内心震荡。正因为《乌尔比诺的维纳斯》这幅画既无突出而巨大的部分,又没有引起人不适的部分,整幅画面趋向和谐,所以审美主体在一种怡和、宁静的心态中,全神贯注于审美意象,达到一种忘我的境地。
而崇高是一种突出了主体与客体、人与自然、感性与理性的矛盾、对立,情感力度异常强烈,具有以痛感、压抑感为基础,由不和谐到和谐、由痛感到快感的复杂心理体验,并以狂放、暴烈、无限、模糊、神秘等为基本特征的审美范畴。艺术审美中,崇高的对象特征表现侧重艺术张力的拓展与艺术激情的张扬,表现艺术形象的内在力量及艺术的冲突与对抗。作品把主体内在的力量、意志、人格及精神发挥到极致,展现了主体的超越和对无限的不懈追求,是对人的本质力量的充分肯定与实现,因而具有崇高的普遍特征。《自由引导人民》描绘的是1830年的七月革命事件。画面以一位袒胸露乳的高举法国国旗的年轻女子为主体,她身后追随着无数举枪的人们,脚下躺着众多的尸体。这种悲凉的情景与人们高涨的革命热情形成了强烈的冲突,图中强烈的颜色对比使画面热情奔放,给人十足的力量感。整个画面给人一种黑暗的压抑感,但是这种压抑感又存在光明的希望,具有强大的艺术张力。
崇高审美形态最显著的特征是个体向族类总体的升华,《自由引导人民》中人民推翻波旁王朝而进行的一次起义,是为了建立新的民主、自由的政治体制。这种抗争、突破、超越是以全部人民的福祉为目的的。这些追求自由的人们不肯向封建势力低头,在色彩黯淡的画面中好像处于劣势,但他们对自由、民主的追求、这种对英雄气概的向往使得他们达到了一种更高的境界,从狭义的小我中解放出来,以小我显示大我,也就是人民的本质力量的强大。这种高涨的革命热情、自由民主的精神体现了主体在抗争中的巨大力量,是崇高更本真、更壮丽的存在形态。
崇高的主体审美感受与效果特征,按康德的说法是一种痛苦的愉悦性。崇高在展现主客体由巨大冲突到趋向统一的艰难过程中,主体经历了由对象强大所造成的紧张与压力,从而引发主体的抗争。《自由引导人民》这幅画中存在各种不同的矛盾与冲突,色彩明暗冲突、死去的人们与革命热情高涨的人们的冲突,这种矛盾与冲突给人带来压抑感的同时,凸显了画作要表达的革命精神,对自由、民主追求的主题,从而将压抑感转化为审美愉悦。社会性族类作为个体抗争的后盾力量与依据,促使主体能自觉意识到一个更为持久而伟大的族类本质力量的存在境界,激发出主体的敬仰之情,从而引导主体把自身现时的抗争,归属于一个更大的社会历史的总体活动与目标实现的过程。这期间个体向人类的过渡与升华,使个体在人格、心理及精神等层面趋向无限,从而终于从紧张动荡的心理转向为总体与人类而骄傲自豪的激情与愉悦。其间伴随有审美想象与情感的剧烈变化,也伴随有审美领悟与理解的不断超越与升华。《自由引导人民》的作者德拉克罗瓦将主体放入历史事件之中,以抽象的人物表现了主体的超越和对无限的不懈追求,寄托了国家革命感情和对英雄气概的向往,是对人的本质力量的充分体现,这就是这种痛苦的压抑感最后会引起审美愉悦的原因。
综上,由于崇高和优美风格的艺术作品的对象特征不同,从而引起的主体感受也会不同。优美因其和谐的画面引起的是人们一种怡和、宁静、愉悦的主体感受;崇高因其画面的矛盾与冲突引起的是人们的一种痛感、压抑感,最终主体感受到的将是从痛感转化而来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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