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声。”有人在叫他。
小孩迷茫的抬头,看见哥哥的脸,看见哥哥皱着眉,眼底是散不开的东西。
哥哥转身走了,没有再看他一眼。他想对着哥哥的背影呐喊,那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说不了话。
荀声猛的睁开眼睛,发现手心湿了一片。他用手背轻轻捂了捂嘴,浅声叹了口气,侧眼看了一眼睡在另一张小铺床上的荀子迟。学生们刚忙完一学期结束,新学期又要开始,虽然孩子们上学时还有结队捣鼓着“好累好累”的话,但里面最累的还是老师。就好比荀子迟。因为希望小学的教师少,所以荀子迟一个人担了好几门科目,忙得自然也多,作为班主任的他还要想着给孩子们排座位,考虑每个人学习情况的问题。并且开学几天校长抓的最紧,必须把学期前期的学习风气和效果弄好。再加上荀声的音乐课要用到荀子迟的录音,所以忙完这些事情,荀子迟还不能及时睡觉。所以荀子迟昨天差不多凌晨两三点才去睡觉。荀声是知道的,他连荀子迟关上台灯时的声音都记的清清楚楚。
他作为音乐老师就轻松很多,音乐课本就只有一本,他只要提前熟悉好两首曲目,就算一周要上十几节课,一个班两节的话,他也只用拿着两首曲子来回讲就好了。荀子迟将手轻轻放下,垂在被子里,又蹑手蹑脚的下了地,走出了教师宿舍。他一个人坐在矮矮的台阶上。山村的晨出是抽象的,那种感觉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炽热的太阳,先是遥远的地平线一点点亮起,接着才是脚边的泥土地的罅隙被一点点照亮,沟壑分明。
荀声撑着下巴。这会儿早起劳作的人还没起来,整个世界显得很寂静。刚刚那个梦梦到哪儿了呢。好像是哥哥吧。荀声无意识的侧了侧头,看了一眼关上门的教师宿舍。又重新低下头,将下巴靠在手上。那时候一个电话打到母亲的手机上,说是荀子迟的父亲现在在医院,让他们快点过去。荀子迟和他就跟着母亲匆匆去了,他们在那个散发着不属于空调的寒冷气息的冰冷大门前等了很久,荀声还在一直安慰荀子迟。直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过来,说找到了开车的那个人,并将从车外拍的荀声父亲的照片展示出来之后,他的安慰就成了笑话。
那一刻,连苟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年他七岁,母亲当作他什么都不懂,当作七岁的他和十岁的哥哥什么都不懂。可他从哥哥的眼神里已经懂了。荀声缓缓松开抓紧的衣褶,将手撑在两侧的台阶上,微微扬起了脖子,对着地平线的光亮眯上了一点眼睛。夏虫和鸟鸣的声音与歌啼夹杂在泥土里,仿佛冗杂的思绪缭乱到散落在地。蒸腾的太阳大的要晒干所有它看见的东西,充斥在干燥的送泥土,充斥在裂痕的道路,充斥在墙角躬下身去的杂草。
像是在预示什么东西,将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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