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这样骆驼一般温顺而又隐忍,只晓得顺从的人在这个社会中是生存不下去的,他们要么被同化,要么便被驱逐。纵观全书,没有一个心怀善意的人能够得到一个很好的结局——曹三爷只是将自己的“并不高明”的理想埋藏在心里,表现出与众人无异的样子来保全自身,在自己“沙漠中的绿洲”一样的家里寻求一丝慰藉,然最终也被为阮明举报,这也让他更为小心、谨慎了。老马在老年也为了一口吃食奔波劳碌,但他的孙子依旧没能熬过现实的也是社会的寒冬。小福子善良温顺,却被父亲卖掉,最终死在白房子里。反观刘四爷、阮明这样心思狠辣的人,不论最终结局如何,他们总算是有过一时的辉煌与快意了。刘四爷这老虎一般的人物,为人果决狠厉,并不像祥子那样委屈求全,他懂得抓住时机,在乱世里谋求生路,成立自己的车厂。他可以在自己的寿宴上与女儿反目成仇,而后不顾父女情分远走高飞。而阮明呢,更加势力,他接触曹先生的动机并不单纯,甚至在利益的诱惑下可以毫不留情地将其出卖。扭曲的年岁里,也就只能容忍这样的人在时代的缝隙中苟延残喘了。
固然祥子并不完美,但他也是广大的小生产者、小劳动者的真实写照。作者也一直试图帮助祥子——或者说是广大的劳动人们,寻求一种出路,但也最终无果了。老舍想让祥子融入某个集体,但车夫们并不怎么靠得住、早期的革命团体也并不怎么高明。那若是索性走刘四爷和阮明的道路呢?祥子后期变成了自己起初最为讨厌的模样,他贪婪、圆滑、势利,但也并无作为,在苦难面前他或许失去了善良而拥有了作恶的念头,但这些经历也给了他更多的胆怯。这时的他与早期的刘四爷、阮明之徒相比,所缺失的正是一种胆识,并不敢于做出什么大事情来——坏蛋还有三教九流呢。只要祥子还是祥子,他性格中固有的胆小就注定了连一个坏蛋都当不好。那么他恐怕是失去了对于生活的希望了,他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而并不能说是一种生活了。这时他仰望是灰蒙蒙的天空、黑漆漆的太阳,个人信仰陷入极端尴尬,走投无路的祥子既是迫不得已,也是劫数难逃了。[1]
[1] 於珺. 小议《骆驼祥子》与《老人与海》悲剧结局的不同[J]. 汉字文化,2018(S1):68—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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