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勒曾说“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但未曾被治愈的一片角落有了那抹光亮也焕发出了丝丝生机。 ——题记
“砰——”杯子从空中掉落,几乎是一瞬间碎成了一片片玻璃渣子,就像他的心一样,弥漫着丝丝苦涩。“唱歌有什么好的!成为戏子吗?你要是还想要在这个家,就给我把那些不正的心思收一收好不好?别和你爸一副德行!”一个身着褶皱的衣裳的妇女,手里挥舞着满是灰尘的鸡毛掸子,一个不小心就要打在少年细白的皮肤上。
“可是……妈妈……..”少年强忍住落泪的冲动,慢慢地蹲下,想要捡起地上破碎的玻璃,发现片片玻璃上闪烁着的是他破碎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开口,却被尖锐的声音残忍地打断“怎么了?长大了?翅膀硬了?还想回嘴是吗?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是有多不容易!你不心疼我也就罢了,还要跟我对着干!你是存心和我过不去是吗?”妇女连环炮似的话语几乎在一瞬间脱口而出,手中的鸡毛掸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挥下,打的少年疼的一阵恍惚,整个人一激灵直抖。
可是留给她的只是沉默,少年起身径直走向门外,这更加激怒了妇女,只见她整个人微微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恶狠狠地说道“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就再也别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和你爸去过吧!”少年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妈妈,我想我们需要一点时间缓解一下。”蹑手蹑脚地开门,然后关上。随之而来屋子传来了女人的嘶吼声、哭泣声还有伴随着摔东西的杂乱声。
他几乎只在关门的一瞬,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在一瞬间爆发,无声地流了下来,往外走着,他清楚5岁那年父亲出轨后母亲就变得暴躁了。他曾经带母亲去医院看过,从医生不忍心开口的话语中得知,母亲得了一种很怪的病。那时的他没有哭,只是紧紧握紧了拳头,发誓要好好保护母亲,要一辈子对她好。
于是年纪不大的他眼睛里总是透露着一丝同龄人不曾有的成熟和忧愁,几乎都是独来独往,和他人还很少存在交流。他除了学习,几乎被排满了照顾母亲的时间,似乎他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弥补父亲的过错的。
他一边代替父亲承受着母亲的恨意,在成年之后便一边上学干着兼职为母亲买药。如今的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需要挑起的是对母亲的责任,而他总在漆黑的夜里,遥遥地看着天上的星星,思索着幻想着未来的美好日子:他可以和其他同学一样自由自在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母亲会为他熨平衣服,会像小时候一样温暖地抱着他,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每天回应他的只有那双冷冰冰的双眼。
他无数次在网络上看到音乐剧剧场上帷幕拉起,演员们在聚光灯下绘声绘色地演绎着自己的角色,歌声沁人心脾,台词掷地有声,动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情深之处令人为之落泪。那时的他励志也要站上音乐剧的舞台,成为灯光下闪闪发光的人,哪怕只是一个配角,也会尽心尽力地成就每一个角色。
正当他兴致勃勃地来到音乐老师的办公室,去询问如何成为一位音乐生,怎么去参加音乐培训,怎么去参加艺考的时候。老师撇了他一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缝缝补补的衬衣,叹了口气,冷静又惋惜地劝道:“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谈这些,我知道你是个认真的孩子,可是音乐生需要家里有强大经济的支撑,不管是外出培训住宿还是请老师上课都需要你自己承担,据我了解,你家里还有一个病了的母亲,根本负担不了!而且你算是半路出家,没有获奖经历和上台经验,在艺考的面试中根本不占优势,我劝你还是再想想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走出办公室的,只感觉整个人像被泼了一盆凉水,浑身冰冷,直打寒颤。眼中原本闪烁的光芒在一瞬间黯淡了下来,周围的阳光失去了色彩,耳边的鸟鸣声也显得额外刺耳,似乎也在嘲笑着他。
偶然间在路过音乐教室的时候,他听见一个少女婉转的声音传入耳边,宛如百灵鸟的歌唱。走进看,透过窗户,只看见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光,她灵巧的双手在钢琴上弹跳着,一个个音符谱成曲子,雪白的裙子映衬着她温暖的笑容,清冷的脸庞透露出她此次内心的愉悦。
少年的心动是仲夏夜的荒野,烧不尽也割不完,长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也许黑暗之中生活的人,总是对光明有着无限的眷恋,使他久久驻足,不曾离去。
也许是少年过于炙热的目光,屋里的少女冷不丁向窗外看了一眼,对上了少年澄澈的目光,几乎在同时的一瞬间,只剩下了空气中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少年脸微微一红像熟透了的苹果,慌张地逃离现场,来不及注意到刚刚走出来的少女的呼喊“诶?同学,你是要用教室吗?”还未听到回答,少年的身影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后来的他再次见到少女是在学校艺术节的舞台上,他是学生会主席被邀请来作嘉宾,而她是参赛选手。舞台灯光亮起,她一袭长裙宛若仙女下凡,礼服上镶嵌着亮晶晶的钻石像四散的星河,抬手轻抚黑白琴键,随之而来的是她轻声的吟唱,吸引着人的目光为之流转,但又让人不忍心打扰这片美好。一时的他也看出了神,从大家的口中知道,她家是钢琴世家,从小她便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她也没有辜负家里的期待,练得一手好琴,曾在各种大赛中崭露头角。他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笑,深知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她的一颦一笑似乎总是围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他只好在捡来的乐理书中翻找着她之前所唱的曲目,一遍遍反复练习,逼迫自己忘记她。
本来只是偶然兴起,却没想到一个个书上的一个个小蝌蚪似的音符像有什么魔力似的,紧紧吸引着他的注意力,让他一有时间就拿出来哼唱几句,自己划拍着节奏。有时他也会去音乐教室蹭课听讲,哪怕就站在门口,也会拿笔仔细记录着;有时他会追到老师的办公室,询问着哪个音怎么发声才会准确,本来老师是不愿多管闲事:教一个文化生学习音乐生的唱法,可敌不过他的死缠烂打似的询问,只好细细给他讲解;更多的时候都是他在学习之余去网上寻找教程,点着台灯熬夜学着、模仿着大师的唱法……不知不觉间,那本乐理书已经满是红的蓝的不同记号的笔记,和已经翻到褶皱的页面。
只是不巧有一天他白天又是复习完功课,又是处理学生会的琐碎事情,整个人累了跟失去了灵魂一样,一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完全忘了把自己的乐理书收起来,好巧不巧,正好被母亲发现了那本乐理书,母亲像发了疯了一样,胡乱把书撕碎“怎么了?你也要和你爸一样!”对他拳打脚踢,一阵谩骂。“妈…….别这样…….”他几乎是跪着求着母亲,在地上捡着被撕成碎片的书,“我是真的喜欢音乐啊……”接近哀求的声音未能得到母亲的宽慰,反而使她更加暴躁。“你和你爸一副德行!”母亲抓起东西就往他身上扔。
他敌不过母亲,只好退出门外,他知道父亲也是学音乐出身的,所以母亲才如此抗拒音乐,他没有怨恨母亲的所行,只是一个人走到附近的小河旁,凝望着涓涓溪流,无尽的黑夜只有星辰作伴。他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周围的一切,听着周边的凌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似乎不曾感觉到寒冷,尽管双手已经被冻红了。他凭着记忆中练习的曲目,在无人的夜晚放声高歌,唱着唱着,不觉之间已经泪流满面。
“欸?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轻柔的声音响起。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胡乱地用袖子拭干眼泪,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回身答道“我闲来无事,一个人静静。”“哦!你唱的真好听!你是学音乐的吗?哪个学校的呀?”少女期盼的目光照亮了一方黑暗,在月光笼罩下显得尤为明亮。少年在转身的一瞬就愣住了神,认清楚了来的人好巧不巧就是当日在音乐教室偶遇的女孩,也是那个在校艺术节上大展风采的女孩。他结结巴巴的回答说:“不是音乐生,就是喜欢唱歌。”他刻意回避着后一个话题,生怕女孩发现当时在窗外看她练了很久的人是他。少女满脸笑意,毫不吝啬地夸奖道:“那你真的很棒!已经超过很多专业的学生了,希望以后可以在更大的舞台上看到你!说不定我们之后还可以合作一个!”少年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回应了女孩一个灿烂笑容:“是吗?谢谢!那我们有机会在更大的舞台上相见。”
这是第一次有人鼓励他,这似乎自那时少年的心里像埋下了一颗种子,逐渐生根发芽。
他没有想到过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女孩在那之后由于父母要去教书的缘故搬走了,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只是在一声叹息中接受了这个现实。每天依旧按照自己的规划,除了完成学业的功课,还额外打工赚钱,报了一个没那么专业但是还算便宜的音乐课。早上迎接着第一缕阳光的升起,他在练声;夜晚陪伴着猫头鹰入眠,他在刷题备考,拼搏向上。
如愿以偿,他顺利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只不过在大二时他不顾母亲的反对,坚持选择了双修,一方面学着母亲要求他学习的金融,一方面始终保持热爱地学习着自己选择的音乐。音乐这条路不好走,虽然他的声音明亮透彻,乐理知识充足,但是终归是没有专业培训过,还是略显青涩而且没有技巧,高音总是飘在上面,与其他人和合唱时低不下来,像炸碉堡一般。还有身体太过僵硬,每一个舞步都不够灵动,略显刻意。
他没有办法,脑海中一浮现导师略显失望的表情,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但是少年终究是少年,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总是满怀希望奔赴山海。于是他总是去形体室对着镜子寻找最优美的那个姿势所摆放的位置,然后重复练习,直到形成肌肉记忆,一抬手便是那个高度。压腿时他也毫不心软,腿翘在栏杆上就往下压,疼的眼泪出来,也只是一抹,毫无怨言,直到满身大汗淋漓,才躺在地板上休息片刻。如此下去,日积月累,他身上在不经意之间已经是淤青斑斑,浑身都是伤痕,腰在阴雨天也总会时不时出来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疼的他直不起来。
“你不错!进步很大呀!”一次选拔中,导师看完少年的展示,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欣慰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满眼都是赞许的目光“这次,你上吧!”一时之间,少年惊喜地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在眼睛里闪烁着,他固执地抬头不愿让眼泪落下。耳边的闲言碎语未曾断绝“他凭什么?才学了多久?导师就让他当这次的男主角?多偏心啊!”虽然同学们也被他的表现所惊艳,但是一向骄傲的他们怎么甘心低头承认初出茅庐的一个小子会半路超车,甚至比他们强?他们哪能咽的下这口气,于是就开始从舆论入手,想要抵制少年,从心理层面击碎少年的防御线。
“想要素履以往我们总是不甘平凡,渺小的人也有伟大的戏份……”少年自学了钢琴,唱着自己谱写的曲子,听到外界的纷纷扰扰他也会红了眼眶,但是音乐的世界能治愈一切伤痛,给了他整装出发的力量,无畏地向前。他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除了练习还是练习,在黑白里温柔地爱着色彩,在彩色里朝圣黑白,只为登上舞台的那一刻而努力着。
可天不随人愿,就在演出的前一天,少年在匆匆赶去练习室的那一刻未注意到地面上的水,不小心摔倒,扭伤了腿。只好退居幕后,为大家提供着服务和指导,继续关注着演出。之后有校园记者问他:“你可曾后悔过。”他只是答道:“渺小的人也会有精彩的戏份,我们走过这一生不止一个身份,枕一份伤痕,七分美梦,其余部分,还给星辰。”
即使无尽的星辰使其迷茫,总是单枪匹马,也穿过风雨,去拥抱终点的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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