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色
“人一个一个走掉,通常走得很远、很久。在很长的岁月里,只有一年一度,屋里头的灯光特别灿亮,人声特别喧哗,进出杂沓数日,然后又归于沉寂。留在里边没走的人,体态渐渐孱弱,步履渐渐蹒跚,屋里越来越静,听得见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栀子花还开着,只是在黄昏的阳光里看它,怎么看都觉得凄清。然后,其中一个人也走了,剩下的那一个,从暗暗的窗帘里往窗外看,仿佛看见,有一天,来了一辆车是来接自己的。她可能自己锁了门,慢慢走出去,可能坐在轮椅中,被推出去,也可能是一张白布盖着被抬出去。”这是出自龙应台《目送》中的一段话,它扯出了一段往事。
在外公被查出患有癌症的那一年,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被笼罩在寒色中。
那天,妈妈泪水涟涟地讲述着往事,我在一旁静静地倾听。我仔细地搜寻着脑海中的零碎地记忆来契合妈妈陈述着地往事。那年冬天,清冷的风在屋外呼啸,屋内却是其乐融融地热闹景象。一年几天,满屋子的欢声笑语被清冷的风包容,在院子里荡漾。可终究,它是要归于沉寂的。那天傍晚,灰蒙蒙的云朵遮掩着微弱的光芒,云朵在迁移,光芒忽强忽弱。晚风掀起离别的感伤,外公在一旁默然。那是一种深沉蕴含极其复杂情绪的眼神,迷离中有着安然,很沉重又略带洒脱,清冷的风裹挟着外公并不挺拔的身躯,更显出他的羸弱。爸爸开启发动机,车窗外的外公挥着手,好的、坏的情绪杂糅在一张脸上,那是一种难以解读的表情。他神色黯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挥手告别,仿佛是要永远告别了一般,他面色沉重。
妈妈蓄满泪的眼睛紧闭,缓缓地说:“其实,那时候他就猜到了他的病了。”最后一个字说出口,一行清泪爬上她的脸颊。
外公走的时候,在家里,我想,他的灵魂走入屋外地那片寒色时,心中应该满是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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