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托马斯：一个血管里流淌着印刷机油墨的女人
文/贾蓉华
她，驻守白宫长达半个世纪之久,1976年被世界年鉴评为“全美25位最有影响力的女性之一”。小小的个子，沙哑的声音，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她，却常常让那些老练善辩的总统们哑口无言、不知所措。她就是海伦•托马斯。
从儿时筑梦到玩转白宫
1920年，海伦•托马斯出生于美国肯塔基州温彻斯特的一个黎巴嫩移民家庭。从小对文字有着极大兴趣的海伦在她11岁的时候，便产生了长大后做记者的想法。1943年，刚大学毕业的她毅然决然决定留在华盛顿——这个被誉为美国政治心脏的地方。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里，她花费了一生的时间。
她在报社打过杂，也做过文书工作。后来通过不断的坚持，海伦总算当上了她梦寐以求的记者。但不幸的是，因为赶上裁员，海伦被解雇了。然而她没有放弃，从1943年到1956年这期间，海伦通过自身的努力加入了美联社、成为合众社报道联邦机构的记者。直到海伦40岁也就是1960年肯尼迪当选总统后，她才正式成为合众社白宫记者团的一员。在这里，从肯尼迪到小布什，海伦开始了与前后共10任总统的“恩恩怨怨”。
作为白宫记者团的第一个女记者，50多年来，就在总统记者招待会的现场直播中，曾上演一幕又一幕海伦与总统的精彩对手戏。她总是会直勾勾地盯着总统的眼睛，然后提出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尖锐问题。在这个属于她的“战场”上，她是一个勇士，记者的职责与使命让她一次次毫不畏惧地向他们发起“攻击”，这些“枪林弹雨”曾让总统卡特畏缩、让里根低头，甚至连老布什也发出“哦不！不要海伦！”的惊呼……
同样，她也从不畏惧权势。她毫不避讳地把小布什形容为“皇帝总统”、称小布什为“谎言家”、质问尼克松、批评奥巴马，即便奥巴马之前曾与她共度生日。白宫新闻发言人菲兹沃特曾说：“没有人了解每天要面对记者回答世界上各种问题的那种恐怖。而面对海伦，则会觉得更加恐怖”。
一个新闻人的坚守
海伦曾说：“政府可以宣扬它的立场，而记者的职责是发觉真相”。
2009年在中国广东南方日报出版社出版的《民主的看门狗》是海伦的著作之一。在书中，她写道：“多年来，我总有机会质问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公仆——美国总统。我承认，对这个职位我抱有敬畏，可并不是对占据这一职位的那个人，因为，我们的职责不是去敬仰一个领导人多么德高望重，而是不时地把他们搁到聚光灯下，看看他们是否有负民众信赖”。所以，她才敢直言小布什“将新闻管理变成了彻底的政府宣传”，才敢将小布什的新闻发言人比作“知之鹦鹉学舌的机器人”。所以她才大声质问：“没有畏惧，不带好恶去寻找真相，美国的新闻人已经忘了吗”？
普利策曾说：“倘若一个国家是一条航行在大海上的船，新闻记者就是船头的瞭望者。他要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观察一切，审视海上的不测风云和浅滩暗礁，及时发出警告”。海伦便是这样一个“瞭望者”，五十年来，她总是坚持向总统发问，提出各种辛辣问题，让人瞠目结舌。她甚至曾一度遭白宫“冷冻”，不被允许再对总统发问，可只要一让她发言，她依然会毫不留情地选择用语言的“利剑”刺向总统。“我们是这社会上唯一可以定期考问总统并让其担负职责的机构。否则，他就与国王无异”海伦说。正是由于海伦的正直敢言与毫不避讳使其被《华盛顿邮报》评为“新闻界第一夫人”。
尽管海伦与各任总统间存在着许多“恩怨纠葛”，但这并不妨碍总统们对她的尊敬。1998年克林顿以她的名义设立“海伦•托马斯终身成就奖”，并在那年把第一届成就奖颁予她。奥巴马总统曾经在一份声明中称：“海伦是一名真正的先锋”。克林顿、小布什、奥巴马都曾为这位“总统折磨者”庆祝生日。
他人眼中的托马斯
海伦•托马斯的提问一向以一针见血、毫不留情著称，但这种提问方式也会引发不满，令人不快。“当这个女人走近时，总统们就会发抖。她有刀子似的舌头和利剑般的智慧。”《华盛顿邮报》这样评价她。但托马斯对此毫不介意。
2010年6月7日，将近90周岁的海伦终于因言获“罪”。事情起源于5月27日在白宫举行的犹太传统月活动。当日，出席这一活动的海伦被一家网站的记者问及如何看待以色列逮捕巴勒斯坦人的事件时，海伦表态：“记住，这些人是被占领土上的人民。那里是他们（指巴勒斯坦人）的土地”。这一言论气坏了美国新闻界，他们再三用“令人震惊”、“不可原谅”等字眼来表达对她的不满。6月7日，白宫发言人吉布斯针对此前海伦的言论时，他激烈地批评她的言论“令人生厌，应受到严厉斥责”，观点“肯定不代表”大多数美国民众，当然不代表美国政府”，并要求海伦所在的赫斯特传媒报业集团将其除名。最终，海伦于当天正式宣布退休。
然而这丝毫不影响人们对海伦的高度评价。
“老态龙钟、衣着平庸的托马斯和电视时代格格不入”，詹姆斯•渥尔考特在美国著名杂志《名利场》上这样评价托马斯，“但尽管她毫无魅力，却让我们回忆起另一个更为民主的时代。让我们回忆起的，还有那个时代里属于传统媒体的执著与热情。谢谢你，海伦•托马斯”。曾被海伦“折磨”的总统里根也曾对她说，“你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受尊敬的专业人士，你也已经成为美国总统的一部分”。在美国新闻界还有这样一种说法：“白宫有两套不同的新闻规则，一套适用于普通记者，而另一套只适用于海伦•托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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