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矣老矣

我曾经历过一件事情，那一次我走着去街上，路遇一位老奶奶，手拿两块钱，我当时带着耳机，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后来了解到她希望我可以收下这钱，借一辆车把她送回家，她年纪很大了，已经走不动了，为难的是我并没有骑车，最后在路边一户人家借了一辆车，把她送到她们村庄的路口，老奶奶十分感谢，一路上都在嘟嘟囔囔的夸我。我有点感慨，老人家目测近八十岁，身体佝偻，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走如此远的路，只是想，儿女不在身边，父母纵有万般无奈也不抱怨一声，让人心疼。

老人都自带一种沧桑感，那是与生活斗争了大半辈子遗留的勋章。乡村的老人更留有一种岁月的韵味，更多的是他们并没有走过南闯过北，一生都面朝黄土背朝天，刮风下雨，依靠大自然的馈赠以一种缓慢的时光轮回生活。老一辈人一生充满故事性，他们经历过那个动荡的时代，更能理解如今和平生活的来之不易，也更会珍惜可以靠劳动换取一家温饱的土地。如今时光飞逝，他们已年老体衰，也不必在黄土地里埋头苦干，可仍然闲不下来，或许是养一只羊，或许是养一群鸭，他们不觉得自己有已经老去，东家长西家短，他们仍然愿出一份力，时间没有老，老的是岁月。

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述这样一种感情，有遗憾，却又满足，有迷茫，却又坚定，于是在闲下来的时间里，挪个藤椅，躺在门口的树下，看着熟悉的小路，熟悉的砖瓦，熟悉却日渐沟壑纵横的脸庞，一眼一念，皆是过往。老人真的可以在门口一坐一上午，一坐一下午，晚上早睡，白天早起，他们对余下的日子没有太大的期盼，也没有过多的忧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门口树上的叶子越来越少，藤椅越来越旧，老狗也摇摇尾巴，愈发不爱理人了，他们也越来越爱笑，笑笑念念。

也许人生中最后的苦难，便是慢慢放下前半生追逐到手的一切，这很痛苦，老去怎么会不痛苦呢？可是牵挂少了，真的痛苦吗？老人说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信了，我不信，我不老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