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从网约车到所谓的民办教育促进法,让人感觉一个政策比一个政策荒诞,一个政策比一个政策保守。如果这样的条款真是要让民办教育退场,那就不只是保守,更是赤裸裸地倒退,是将民办教育和教育服务的市场化直接倒退到十几年以前。
以减税的名义增税,以保护的名义扼杀,现在的新玩法是——以促进的口号让你死掉。你被杀死,但一切和你无关。
现在,北京正在三审《民办教育促进法修正案草案》。这个草案的名字看上去很温暖,很有正能量,好像能给中国的民办教育带来春天,但是,因为增加了一条“不得设立实施义务教育的营利性民办学校”,却可能让民办教育界提前进入寒冬。
是为了促进还是扼杀民办教育现实中的荒诞总是不期而至。据说这条如此荒唐的规定是因为,有的常委会委员、地方和社会公众提出,在义务教育领域,应当限制举办营利性民办学校。同时,这也是教育部的意思。所以,我们的立法机关经过了一番研究(不知道做过什么调查,什么研究),就增加了这样一条规定:“不得设立实施义务教育的营利性民办学校。”
如果这条规定通过,意味着,各大城市乃至中小城市的大批私立学校、贵族学校,可能就要办不下去了。你家的孩子想上个双语学校,都没有了可能。
以后民办教育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光明大道”是发扬爱心,把学校办成一个非营利的公益教育机构。可是,不赚钱的事情谁会去做,又怎么能做得长久?
另外一条路就是,把学校注册成营利机构,但是将不能再招收小学和初中的学生。民办教育将会发现,今后大家只能去抢高中阶段的生源,而且还要把教小学和初中的老师大量裁掉,再重新招聘一批老师。竞争加剧,生源大幅减少,收入雪崩,转型成本巨大,民办学校通通死翘翘。
所以说,这一条的意思如果真是民办教育的禁止令,无异于宣告了中国民办或私立学校的死刑,名为促进民办教育发展,其实是往民办教育脖子上套上绳索。
直接影响上千万学生从此以后,我们或许不会再看到什么天价贵族学校的新闻,但是,亿万担心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中国父母怎么办?
中国人对教育的重视是有传统的,而且,中国的父母也是最舍得教育投资的。在中欧商学院的朱天教授看来,中国以及东亚经济增长的奇迹之所以发生,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重视教育的传统文化。现在,中国的父母的财力越来越强,但是,一旦国家让你有钱没地方花,那也是极其痛苦而荒诞的事情。
教育政策从来都不是行业问题,而是社会问题,其影响范围极大。教育部公布的《2015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截止到2015年,我国民办普通小学有5859所,每年招生124.36万人,在校生713.82万人;民办普通初中有4876所,每年招生170.73万人,在校生502.93万人。
如果这一政策实施,直接让上万所学校生存陷入困境,数百万教职员工就业成为问题,上千万学生和家庭的教育需求得不到满足。算下来,一件直接影响数千万人利益的一件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就做出决定?
义教不等于强制上公立学校支持“不得设立实施义务教育的营利性民办学校”者,多强调了义务教育的公益性、普惠性、免费性和强制性。但是,义务教育只是国家提供的基本的教育公共服务,而不是强制要国民必须享受这种公共服务。这种强制性仅仅体现为兜底性,也就是说,强制保障孩子最基本的受教育的权利,以避免孩子因为家庭的因素而失学,而失去了受教育的机会。强制接受义务教育并不等于,强制学生到公立学校上学,也不等于民办教育就不能涉足义务教育阶段,更不能剥夺中国父母为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的机会。
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国民都有权利和自由,自己付费去购买更好的或者适合自己需求的教育。这是人们的自然权利,不证自明。
有的人认为,这样做是为了保障教育公平。但是,一个国家为国民提供的教育公平,本质上是一种机会公平,是让那些没有能力接受教育的孩子接受基本的教育,改变公共教育资源的配置不公,弥补农村教育的薄弱,而不是一刀切地让所有的人一般整齐,去限制人们去获得更好的发展。
违背常识,匪夷所思我相信,在中国做民办教育的很多人都是有爱心、有社会责任感的。但是,一旦把民办教育当成公益来做,必然面临资金来源问题。公办学校有财政拨款,那么,民办学校靠什么生存。以后,做校长的第一要务恐怕就是向社会募集资金。但是,如果募集的资金是为了提供一种昂贵的教育,就又违背了公益的性质。这样做不但行不通,而且也违背公益伦理。
私立学校赚钱不但是合理的,而且只有赚钱才能让学校长期运营下去。如果一个私立学校符合市场优胜劣汰的道理,赚了很多钱,就会有更多的资本去开设分校,去为社会提供更多的优质教育服务。这不但不是不道德的事情,而且是好事。
要知道,在很多发达国家,不但义务教育比我们搞得好,而且,同样也不排斥私立教育,也同样有很多很好的私立小学、中学。
现在,国内的很多大城市之所以民办教育发达,并不仅仅是那里的父母有钱。更重要的是,公立教育资源远远不能满足社会需求。
很多中产或者白领阶层的父母之所以会让孩子去读寄宿私立学校,并不仅仅是因为教学质量高,而是工作节奏太过紧张,没有时间照顾孩子,没有时间早七晚五接送孩子。有的父母则是不认同一些公立学校应试教育的理念,而让孩子的个性得到更多保护与发展。另外,有的大城市为了控制人口,为外来人员子女入学设置种种障碍,很多父母不得不将孩子送入私立学校。
最近,从网约车到所谓的民办教育促进法,让人感觉一个政策比一个政策荒诞,一个政策比一个政策保守。如果这样的条款真是要让民办教育退场,那就不只是保守,更是赤裸裸地倒退,是将民办教育和教育服务的市场化直接倒退到十几年以前。
幸好,这还只是草案,还有通不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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