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10日,兰州大学赴广东省深圳市罗湖区探访城中村外来务工人员生活模式暑期社会实践团成功抵达目的地。
我们团队订的民宿在罗湖区市中心华瑞大厦的33楼,从客厅的窗户往外看,正好能够一览这座城市的全貌。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与远山的轮廓交融在一起,隐隐显出一些青黛色;稍近一些的小楼房杂乱地结成阵营,像个巨大的水槽兀自凹陷下去;而紧紧环绕着我们这栋楼的其他建筑,都精致得像是造物主刻意挑选出的。
夜色流淌,华灯初上,奢侈品店的LOGO泛着冷光,将我们拒之于千里之外;迎面而过的大叔吸着拖鞋、胡乱在身上耷拉了件白T,左手腕上的手表却是7位数的宝玑;房产中介公司的门口随意地贴着打折的房源,五位数一平的价格在这里倒像是买家在捡漏……
伴着繁弦急管沉沉睡去,又迎着朝阳踏上去城中村的旅途。昨夜的奢华已然褪去,晨曦折射出另一派光景。年轻的白领裹着风衣在街边等待公车,妆容精致却遮不住满脸倦意;汽车一辆又一辆呼啸着过去,里面坐着这个城市里略微富裕却疲于奔命的中产阶级;害怕迟到的公司小职员玩命似的一路狂奔,打算出门办货的大叔一手拿着简单的早餐一手骑着电摩……
疲于奔命的忙碌蔓延进我们的目的地——细靓村。油腻的早餐气味散落在黏糊糊的空气中,人群陆陆续续地从七拐八拐的巷子里涌出来,轰隆隆的机器声一股脑地往人的耳朵里钻……
在细靓村的服装厂门口,我们和一名无活可做的临时工聊起天来。罗先生今年46岁,是西南边陲大山深处的人,12岁随父母外出打工,在各大城市间辗转漂泊之后,最终在深圳安定下来,这一待就是27年。
这27年来,深圳在现代化的路上飞速前行,城中村这一特殊产物也不断发育、成熟,但是始终和催生它的城市保持着无法逾越的鸿沟。这些年来,细靓村的物价翻了几番、工资涨了几倍、人口增了又增、楼房盖了又盖,但是“我们依然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底层”。罗先生说,这些年他辗转在这一带,做过生意打过临工炒过股票,折腾来折腾去最后也只存了些儿女读书的钱。而妻子二十余年来始终在细靓村的电子厂工作,清晨出门深夜归家,从未矿工没有双休,在这个小小的城中村耗尽了自己的全部青春。
他们租住的房子也在细靓村,是一栋小楼房内的一个小单间,从外面看过去只能看见一块陈旧、破败的小窗户。这样的窗户密密匝匝地挤满了这个“村子”,它们略带随意地镶嵌在斑驳、剥落的墙面上,和乱糟糟的电线、花花绿绿的衣服融为一体。“这里95%以上的住户都是外地来打工的”,每扇窗户后面都有着一个或者一家漂泊的灵魂。
罗先生说,在窗户里面是望不见市中心的繁华的,但他知道,这座城市脉搏活跃、生命旺盛,奢华、时尚、高级、优越才是这座城市的主打色。他见过京基大厦的高耸入云、听过深南大道轰鸣的跑车声、围观过灯红酒绿一掷千金的热闹,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注定与此无关。
说到自己的人生,罗先生的眼里没有怨怼、没有愤恨,有的是满足、热爱与积极,那是一个父亲的骄傲、一个儿子的孝顺、一个丈夫的责任以及一个普通人用心生活的模样。他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成都安了家,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三胞胎女儿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孩子们惯常打打闹闹偶尔也有些小叛逆,但始终是相亲相爱的一大家子人。每年年关,他和妻子都会回家待上一个月,陪陪两边的父母,看看儿女、串串亲戚,小两口也难得闲散地恩爱一阵子。“三个女儿读完大学了我们就回老家,种种地养养鸡,过过自己的小日子。”
罗先生就这样站在服装厂的门口,和我们谈论了很久,他眼中的光亮、嘴角的笑意以及轻松幽默的语气像是一剂清凉剂,不知不觉间赶走了七月特有的闷热。来来往往的人多数会和他打招呼,顺带着也冲我们笑笑。“大多数人来这里都超过十年了”,他们眼中对现实的满足、对前途的笃定都是赤子少年般纯净。生活是没有高低贵贱的,商业中心的人们踩着高跟鞋脚下生风是精彩的人生,城中村的人挤在出租屋里吃着西瓜聊着天也是幸福的味道。
http://www.dxsbao.com/shijian/188255.html 点此复制本页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