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烈日当空照,没打伞的人眯缝着双眼,撑着伞行走的人也眯缝着双眼。走在大街上,眼睛若是恰好被高楼的墙面玻璃反射的光,就更加让人受不了。提着沉重的行李,缓慢下火车的台阶,脱离了火车混杂的烟味、汗臭味,我置身于充斥着热浪的空气中。乘务员是个中年男人,顶着圆鼓鼓的肚子,目光“快点!快点出站,快点!”粗哑的鹅公声加紧催促,企图穿破扩音器。
浮肿的双眼是彻夜未眠的标签。大伙儿顶着七月的烈日,齐刷刷地排好队,把队旗拉得直直的,和“韶关站”合照。行李箱挨挨挤挤地躺在黒黑的车厢底下,继续伴着我们向终点站出发。系好安全带,带上耳机,小憩一会,可汗湿的队服让人好不舒服,汽车上的空调吹得手臂起鸡皮疙瘩。坑坑洼洼的路,颠颠簸簸的车,摇摇晃晃的人,都在朝着前。下一站,乳源一六国芳中学。
一六中学门前躺着凌乱的碎石,蝉儿高声地歌唱,唱响这个盛夏大概是它们的心愿吧。进了校门,一位衣着朴素而满头大汗的中年男子在艳阳下站着。“校长好!”副队长主动问好。“不用那么官僚,叫老师就好。”他一说话,俏皮的汗水就趁机从他的脸庞滑下。噢,他就是校长。
他给我们分好宿舍,叮嘱着宿舍的注意点。“蚊虫很多,备好驱蚊物品”,语音刚落,眉毛极力阻挡汗水滑落,他眨了眨眼睛,眉毛最终还是撑不住汗水的“进攻”。他便举起左手背,粗粗地擦去汗水,多年使用粉笔的粗糙的手指暴露在阳光底下。他继续领着我们往宿舍走。
下午四时许,我们开始迎接学生。德育标语、性知识宣传海报和考试提醒,遍布在校园,“向书写规范多要一分”等醒目的标语令人眼前一亮,而性教育的知识运用了生动的动画得以呈现,颇为符合中国人含蓄的性格,想必也更能为学生所接受。
选课结束之后,我和一名男队员共同送一位家里比较远的女学生回家,在途中一览乳源瑶族的人文风情画,割水稻、摘西瓜等画面不断映入眼帘。河流涓涓,鸟语莺莺,人影忙碌。返途时,太阳早已褪去了午后的灼热,它温柔地给山脉换上了半透明的披纱,橙黄色的余晖给天空涂上了一层软绵绵的雪糕酱,让人好想一尝为快。
我和同伴说说笑笑,时而谈及对暑期三下乡的期待,时而谈及对传授轻松课的细节,时而谈及那一张张好奇的面孔。我们身后,太阳像泛了油的灯,微弱的火焰慢慢地跳动、慢慢地下沉;我们身前,一轮圆圆的月亮已经努力地高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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