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说:“小的时候我睡在床上,月光透过格子窗上贴的剪纸窗花撒到我眼前,很美。从此剪纸就在我的心底烙下了影子。”
这个晚上,我机缘巧合之下挑灯剪纸,手电筒的光穿过我手中剪纸作品的线条,光影像万花筒般流动。那个瞬间,我好像明白了这种心情,人们常常会被简单纯粹的美震撼,或许这就是手艺人坚持传承的原因。而今我们参与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时代剪影,筑梦青春”剪纸实践团队,也是因为被美震撼。
今年夏天,我们依旧开始了剪纸的旅程。这是个传承的队伍,但每一年的成员不同,每一年都是新的开始。今年,则是我们的故事。
因为疫情打乱计划,一切都不那么简单,组建队伍不简单,准备活动不简单,剪纸的过程也不那么简单。不过大家的热情很简单,我们因为喜欢所以相聚,所以想把队伍做好,更想把作品剪好。
从实践的第一天开始,大家手不离红纸和剪刀,十天过去,每天都有新作品,都能学到新技巧。剪出来的作品在我书桌上积成了一叠,掉落的纸屑在我的脚边围成了一圈,思考后我决心留到实践结束的那一天整理打扫,将它当做一个圆满的结尾。
于我自己而言,剪纸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它技术门槛的确不高,上手就可以来,真正的难度在于需要耐心和毅力。在剪纸过程中每一处细细碎碎的孔洞和随时可能断裂的线条,都在挑战我的神经。一天下来往往头晕眼花,一幅作品停停歇歇,要六七个小时才能完成。在此之前,我虽然参与过剪纸活动,却没有如此高强度,往往是优哉游哉地磨蹭一个星期才能完成。这次活动让我真正感受到,剪纸是很典型的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的工作,握了十天的剪刀之后我的手上甚至磨了一层薄茧,也正因如此,那些坚持剪纸技艺传承的手艺人格外可贵。
在老师与我们进行视频教学的时候,我因纸叠了很多层剪不动,手又被剪刀磨得生疼,忍不住感叹过剪纸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他笑着接口说:“你看剪纸确实不那么简单吧,我们从设计到完成一幅作品往往要花费五六天,但有一些人却觉得说‘诶,你剪一幅剪纸也不费什么功夫,不如送我一幅呗。’”
老师说这个话的时候是打趣儿的意思,我心情却有些复杂,虽然说大部分人因为只能看到表面所以多少都会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有些许轻视,但如果剪纸能被大众更了解一点,这种情况会不会少一些。这也是我们以及手艺人们想做的事。
有些人问,剪纸有什么意义,你们为什么要继承传播?在这十天里我找到了一个“虽浅薄但真诚”的属于我的回答:剪纸是一种艺术,它最基本的价值在于作品的设计和剪纸手艺人的心血,就像人们不会问绘画有什么意义一样,剪纸同样作为一种艺术,它不配被大众了解接受吗?除此之外它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更有伴随中国历史的文化价值,不同地区的剪纸,还会体现不同地区的风貌,这是我们难得的财富,不值得我们去继承吗?
无论是传统花式还是现代风格,剪纸其实有着丰富的表现形式,也有独特的艺术美感,但苦于大家了解不深,又离我们遥远,很难让大众体会到。它好像砗磲,藏在深海和厚重的贝壳下,只有打开了,让人知道了,价值才由此体现。我们传承发展,就是打开的一个过程。不过我也想说,做事不要问意义,不是世界上所有事看起来都有意义,这个意义又由谁来定义。我们知道我们该这么做,足以。
老师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想靠剪纸养家糊口在现在的条件下几乎是不可行的,愿意为它付出只因为喜欢和怜惜,不过坚持了这么久后明显感受到非遗传承的大环境已经越来越好了,这很难不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愉快和满足,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坚持得到回报更带给人幸福的了。那么我们就希望做组成这翻涌着的浪潮中一朵小小的浪花吧,或许微小,却是我们的责任与担当。
我私心也希望,以后会有更多人能感受到,从窗户上贴的剪纸中透下来的月光,其实很美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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