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江苏省南北方的过渡地带,也就是所谓的“苏中地区”。可我却常听人讲“苏中”的尴尬,尤其高中的老师总会说“你们不好好学习比什么呢,论经济发展比不过苏南,论学习成绩比不过苏北”,颇有点“爹不疼、娘不爱”的架势。
当时尽管听着很有道理,我却总是不以为意的。后来我才知道,人果然都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着名为“真香”的本质。就比如“只有当我远离家乡的时候,才会一遍又一遍重复曾经身在其中的点点滴滴,哪怕只是细枝末节”,这恰恰验证了另一个道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却有恃无恐”。故而,我总以为,家乡是个忽隐忽现又可有可无的词,甚至这个词的范围都是“与时俱进”的。当你坐在家里的时候,是永远也记不起“家乡”的;唯有异地,唯有旅人,唯有“身是客”,“家乡”才忽然间充满了生命力,像一棵奇怪的树,从没影的事到长得茂盛而葱茏,只在瞬间——当你意识到你已不在家乡的那一刹那。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瞬间,是在我初中异地求学的时候,开车半个多小时,对我来说便已是焕然一新的世界。我在那里度过了最重要的六年,然后那就成了我第二个家乡。在过去的中学生涯里,我甚至一度对自己真正的家乡感到陌生而茫然。而现在,我来到了新的城市,它比我的家乡有名太多,它叫“苏州”。
由于今年疫情的特殊关系,我本该具有纪念意义的的大一莫名其妙就这么流逝了。所幸,出于安全与便利方面的考虑,我和大学新认识的朋友重又聚集在此,将苏州预设为暑期社会实践的地点。我们本该在各个福利院和青少年心理教育中心等等诸如此类的地方,无限奔波着,可疫情却是更锋利的剪刀,破碎了我们进入任何一家社会机构的可能。于是,我们充分调动起周围人力资源,准备“磨笔霍霍”向朋友家的“小羊羔子”们。当然,活动也因此转为半线上半线下的方式。我最愉快的几次聊天都是和朋友六岁半的妹妹。小姑娘叫“宁宁”,扎着两个可爱的小羊角辫,一看见我便欢欢喜喜地挥着手,字正腔圆地说“你好哇”。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可爱女孩,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我们聊天也十分随意,基本上都是她在说、我在听,间或我会插一两句问题,她的答复往往像极了语文的阅读理解和政治的大题解析,一个问题总能牵引出许许多多的内容,是一个很可爱的“小话唠”。她会在熟悉的儿童乐园肆意狂奔,颠颠地乐呵,笑得咯咯叫,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和我介绍相熟的工作人员和喜爱的游乐项目。有时候聊天,她的小伙伴就在身边,宁宁又会用着小女孩特有的娇憨,指着那个小男孩,撒娇一般和我说“他笨笨的”,男孩会羞涩地笑,小声反驳“我没有”,小姑娘就拉长了调子,冲我撅嘴:“他有,他就有!”这时候的我,总是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笑。事后想想才发现,那样子简直和中学作文里常出现的夏天摇蒲扇的大爷一个模子。
当然,这只是我们接触到的众多孩子里的一个罢了。她有着那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好的一切:幸福美满的家庭和松弛有度的教育方式,哦,还有几个不一样可爱的小伙伴。
其实,这些似乎都和家乡这个词相隔甚远,唯一我能想到的联系也只有人和家乡本身的关系。我也曾经只是一个很少离开家的小孩子,体味不到“梦里不知身是客”那蓦然间的悲凉与虚妄;然而生活使我越走越远,直至“异乡为客”。虽然我看不见,但我想,如果我离开时,骤然回首,我的家乡是否也像《目送》里的“我”与“我的父亲”,看着我渐行渐远,却不能追,因为它在目送着我去过我想要的,或者说我需要的生活。就如同父母,有些决定,他们也会不舍,可只要是为你好,仅仅就这么一个简单到甚而苍白的理由,他们便比谁都更能接受现实。
曾经做阅读理解,看到过一个小男孩与树的故事,树提供给了小男孩一切,最后留下树墩陪着他等待死亡。而家乡永远宽和的姿态就仿佛这棵树,只是它更沉默,我们汲取着它的所有,长大,却总是和它告别,直到落叶归根。都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每个人的心理与性格,总是与原生家庭密不可分,同样的,还有成长所在的家乡。
我的家乡,的确是平平无奇,恰如一棵沉默的树;但对我而言,它作为家乡一词的具象化表现,却始终叫我,以及万千个像我一样生长于斯的人,为之动容。
“关爱弱势儿童,携手温情世界”——弱势儿童心理健康的探究与反思实践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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