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来自星星的一群少年,他们只钟意于自己星球上的玫瑰,所以不关心其他。”当谈到这群小小的、看上去孤僻的孩子们时,位于天津市滨海新区祥羽孤独症康复中心的负责人高志璇告诉志愿者们。7月下旬,西南石油大学组成的华夏拾璨小分队10名成员来到这里,开展为期七天的实践活动,同时借此机会更加细致地认识多样的世界。
“我们当然不是为了记下痛苦与不幸,只是想了解世界上不同的人,更加认识这个世界,那么,来到这样一所孤独症之家,自然是做一次与孩子们心与心的交流,”在初次和该孤独症康复中心协商并通过志愿小队的一周义工活动后,领队的陈芯仪便与队员们暗暗立下了这样的目标:“给孩子快乐”。
初望星空、那么远,那么近
初入孤独症康复中心,包括陈芯仪在内的10名队员便被负责人拉到各处参观。祥羽康复中心,始建于2012年,最开始是为了给三到六岁的孤独症儿童提供“行为训练”个性化教育方案和学前训练指导,而后更增设了关于七到十二岁、十二到十八岁,甚至成年孤独症的托养、医疗、康复、娱乐、休闲等问题。带队员们参观的老师领着小分队在每个班的门口都驻足了三分钟左右,热情地为队员们介绍了整所康复中心的情况。
介绍的最后,指导老师领着队员们到了宿舍处,在房门口若有所思地告诉队员:“这所康复中心最初不是官方成立的,只是一群孩子的父母聚集在一起创办的自救组织,他们都倾尽全力,找到我们这群老师的时候,我们虽然很不忍,可是我们也有更好的工作去处。感动我的,是找到我的那位家长平静地说:‘老师,对不起您,我的自私让我请求您成为这群孩子的老师,我们这群人,都希望我们死了后,即便没人来照顾这群孩子,他们也能生活地轻松一点。’我看出他的平静是一种多次祈求后的痛苦与无奈。于是我最终应允了,留到了现在,成为这一百五十三个孩子心目中共同可以信任的高老师。”
老师正带领孩子做相关提高认知和协调能力的游戏
当然很令队员们感到欣喜和感动了,这是一位诚恳而善良的老师、这是一次有意义的实践。这群少数的痛苦者站在社会的边缘上,大部分的人毕竟那么忙,连着朝“外”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不断奔赴着他们的目的地,甚至对于这群队员们也只是漫长人生中的一次实践活动,可是这群孩子,他们的生活是怎样的呢,会不会有着种种不被人理解的痛苦和悲伤、甚至连表达出来都是不易的?
当队员们即将开启一周生活,为孩子们提供各式的课程时,他们又突然感到很紧张。“就好像当你真真正正快要和你期待的清冷月光相遇,一面踌躇满志,一面又害怕自己的冒失会给他带去不好的印象,”小队中一位女队员如此形容她此刻的心情,“还是比较担心。来自于最初他们见到我们时,他们看到我们都冷冰冰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我们在他们的眼中只是最寻常普通的物什,甚至比不上一束鲜花或者是一只猫咪,当高老师出现后,他们的眼中才忽然一下子布满了光。”怕没法和他们相处,在将要进行义工活动的同时,队员们也向高老师了解了许多他们将要共处的班——天枢班的孩子们的喜好与特点。
与星共舞,忽而笑,忽而哭
天枢、天璇、天玑……北斗七星的名字被康复中心用来命名这些孩子们组成的班级,没多一个班级,寓意天上又有一颗新的星辰降临凡世。“当然最多只招七个班啦,让天上最明亮的七颗星星到世界上来指亮就好啦,我们不能自私地让更多的星星到地上来吧。”当谈到班级命名的时候,高老师亦一边笑着,一边别有兴致地讲。
精细课、感统课、音乐课、社交课与运动发展课,这些是这群孩子们日常的课程。精细课和感统课是为了增加孩子们对外界的认知,音乐课则用来让他们学习“灯火里的中国”手语操。他们不爱讲话,肢体会有部分不协调。又为孩子们开设了社交课。
队员在课堂上和孩子们做交流
上课开始,队员们便遇见了种种的困难。即使再怎样在课堂上专注地带领着孩子们对一张画进行上色,也依旧有孩子呆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笔和纸都还是队员们交给他们的位置,他们把头低着,不肯同队员们做任何交流。那是一名症状较深的孩子,他不愿意和除了高老师外的人做更多的交流。接连几天都是这样。学习了高老师的方法后,秦睿琦抽了把凳子坐在了他的对面,大眼瞪小眼,盯着他低下去的眉头十几分钟,继而尝试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握住了画笔,一笔一笔地往整张画纸上涂色。“兴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手的温暖吧,奇迹的是!他不仅没有抗拒,他的手反而把画笔握得更紧一些了!”
……
“那是最难忘的一天,”队员郭宸说他很长时间会想起,甚至梦里都全是那个场景。“那天是我们实践的第五天,我们快要离开了。早上八点半到九点,孩子们都会做早操,高老师会在早操前来一趟,查看一些孩子们的情况。那天他给孩子们说,这些哥哥姐姐们快要离开了,大家要积极一些哦。早操的时候,大家按着序列做着,忽然一位孩子话也不讲,在音乐快要开始前伸出手,走到了我的旁边,站在了我的旁边做的早操。那一时间,我忽然就感觉我被他们接纳了,他们愿意把他们珍视的宝藏和我们分享。我看着他们,和他们步奏一致地做早操——比音乐慢三拍,我看着他们,我微笑着,是这么多年来笑得最开怀了。早操结束后,我多花了几分钟才回到教室,处理泪水去了。”
队员将和孩子们一起做早操
别了,那片星
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队员们都记住了他们的名字,以及他们干净澄澈的内心,因为舍弃了繁杂,所以才让心干净又澄澈,他们所失去的、好像被世界用另一种方式给补全了。小王子的故事是居住在B-612的小王子离开了他的小世界,又去了其他的星球游历,最终又回到了属于他的小星球。
“最初我们来。以为会是他们长时间地记住我们,现在看来,却是我们好像永远地也忘不掉他们了。这群小王子们,我们是他们路过的其中一颗星星,我们不能忘却了,这些从上天降临的星星。”在陈芯仪的笔记里,她这样为整次实践做下结语。
虽说现在是和这群“星孩”告别的时候了,“可是我们会再回来,下一次来的时候,带上更多更多,希望下一次更早一些,他们还不至于把我们给忘却。那片星,被我们一直惦记。”离开时,队员们深深望了一眼康复中心的大门,队员们和康复中心的故事,仍有后续……
在康复中心队员们进行合照记录
(应受访人员要求,文中均为化名,对孩子照片均进行打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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