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自愿”同意:——获取“文化领导权”的前提
葛兰西反对统治集团对被领导者施行自上而下的单方面的带有强制性的统治,相反,统治集团要争取人民群众“自发”地认同。想要真正获得“文化领导权”,前提是一定得拥有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建立“领导权”是一个难题,葛兰西很早就提出了这一观点。“它们在数量上的扩散及其与早已存在的社会集团之间的渊源关系,它们在一段时间内保存着这些集团的心态、意识形态和目标”。[]人民群众是分散的并且很难统一。那么,无产阶级又该如何让其他阶级,团体等自愿接受他们的领导呢?这个问题至关重要。首先,必须注意和保护人民的基本物质利益和基本权利。他在札记中提到:“毫无疑问,考虑被领导集团的利益和倾向是获得领导权的前提,必须达成一定的折衷平衡”。[]想要赢得群众的支持和拥护,就必须重视他们的物质利益,如充足的食物供给、充分的就业、健全的基本医疗保障体系等;此外,基本的权利保障也要着重注意,如保证他们的选举权与被选举权等。除此之外,统治集团为了维持其权力,必须解决人民群众的基本需要,接受人民群众的基本要求,并且把这些需求写进新的纲领,让之成为它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即使在赢得了领导权之后,也不能忽视人民的利益,要把他们的利益要求摆在首位。因为仅仅夺取是远远不够的,还要采取措施去维系它,它的构建是一个永远在进行着的、持续发生的、难以到达终点的过程。
其次,需超越那种狭隘的党派的和个人利益的局限。为了获得其他集团(支持的、消极的、中立的)的拥护,无产阶级就必须站在党派利益和个人利益之外看问题,积极协调好全社会的利益。在进行决策时,要在充分考虑普遍民意之后进行决策,领导权集团不能仅仅根据某个人、某个集团、某个阶级的利益做决策。从葛兰西对待语言问题的态度中也能看出来这一点——“某个只讲方言或者对于标准语言不甚了了的人……他的利益是狭隘的……而不是普遍的”。[]葛兰西提倡要普及民族语言,是为了来拓宽视野。
最后,必须与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相结合。人民群众的文化需求也不容小觑。“它混淆了存在于半岛上的文化统一……只限于很少一部分居民……大众同这种文化传统毫无关系……也不会投入更多的关心”。[]葛兰西在分析行动党失败的原因时,特意指出了他们在文化方面的所犯的脱离群众的错误。葛兰西还观察到,歌剧和音乐剧很好地表达了大众的心声,而且吸引了大批文化程度不高的人民群众来观看,他认为这是可以利用的文化形式,它可以拉近和人民群众的联系,以更好的赢得他们的支持。总的来说,要想很好地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就必须高度重视、严肃对待对他们有意义的、和他们息息相关的文化。
2、“集体意志”——获取“文化领导权”的要旨
在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理论中,“集体意志”是较为不受重视的一个术语。如果统治集团做到了上面讲的第一点,也只能说是得到了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但是要想真正有能力实现社会变革,统治集团就必须要形成“集体意志”。
首先,要减少人民群众的冲突,化解矛盾。“如果要成功组织一个新的没有内部矛盾的同质的政治经济历史集团,就需要改变某些必须吸收的力量的政治方向”。[]从葛兰西的话中我们可以看到,在组成的新的集团中,人们存在着不同的利益,不可能没有矛盾冲突,想要化解这些冲突,可以让他们朝着同一方向努力,使他们协调共处。
其次,要唤醒人民群众的政治意识,鼓励他们积极参与政治生活。葛兰西谈到,人们知道存在敌人,甚至是连小农场主都讨厌公务员,人们也憎恨国家,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造成的。人民普遍有一种政治冷漠感,大都是被动地参与政治生活,如果人民意识不到他们的悲惨生活是由资产阶级的压迫造成的,就很难真正觉醒,进行反抗。而正如葛兰西在书中提到的,农民要是不能同时涌入政治生活,那么无论哪一个民族,他们的集体意志都不能形成。也就是说,人们群众若是不能真正关注政治生活,集体意志很难形成。因此,必须唤醒他们的的阶级意识、政治意识,对他们进行意识形态的教育,要在人民的意识中进行推理,将其导向正确的方向。
最后,要发挥政党的作用。葛兰西讲道,“任何一党的历史都只能产生于对社会和国家整体的(往往还有国际分支)的复杂描写”。[]政党产生于特定的历史背景,也对国家的历史发展进程产生独特影响。在《狱中札记》中,葛兰西对于政党进行了论述。其中,他特别讲到了政党是“主要的凝聚力量”,政党是能够把人民群众“拧成一股绳”的重要存在。“这一要素被赋予强大的凝聚力、向心力以及约束力;而且还有创新……的力量”。[]党能够有力地将人民组织起来形成一个集团,还可以进一步凝聚各种力量,发挥革命作用。通过政党这个有机体,“集体意志”能更好发挥作用,进而在革命行动中得以践行。
这里要特别指出,虽然达成“集体意志”是文化领导权的旨归,但是由无产阶级领导而结成的集团不是简单的阶级的相加,更不是一种纯粹的经济主义集团或者工团主义,而是要求进步的集团。
3、市民社会———“文化领导权”获取和巩固的场所
根据葛兰西的看法,国家是由政治社会和市民社会构成的有机整体。根据葛兰西的说法,国家可以看成是政治社会和市民社会的相加。政治社会是通过监狱、法庭、军队等专制的机构来强制地行使职能的。但是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资产阶级的统治已经不仅仅是通过外在的强制暴力机器来实现,还通过思想、文化等方式施加影响。思想、文化等的影响主要是通过家庭、社团、教会、传媒等市民社会场所来渗透。这也是资本主义社会为什么频发经济危机却没有灭亡的原因之一。正如葛兰西所指出的,“因为这些国家的‘市民社会’已经演变为更加复杂的结构,可以抵制直接经济因素(如危机、萧条等等)‘入侵’的灾难性后果。”[]通过市民社会,资产阶级无需施加暴力便可以巩固其统治。在葛兰西看来,市民社会无需具有阶级性,它可以与任何阶级结合,关键就看这个阶级能否获得人民群众的“自愿同意”。因此,无产阶级不能只想着像俄国那样直接摧毁国家机器,还要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在市民社会中建立和本阶级密切联系的文化团体和文化组织。如果无产阶级能够夺取到市民社会的文化领导权,那么就会在很大程度上赢得民心,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
4、有机知识分子——获得“文化领导权”的执行者
在葛兰西看来,人们不会自发地形成某些思想观念。要想本阶级的思想观念等很好地被人民群众所接受,必须对他们加以教育。有机知识分子是新兴阶级的代理人,具有历史进步性,因此是很好地对人民群众进行教育的人选。
首先,要弄清楚“有机知识分子”的真正含义。葛兰西强调,“我们可以说所有的人都是知识分子,但并非所有的人在社会中都具有知识分子的职能”。[]某些从事着最低级和机械劳动人也可以被称为知识分子,某些哲学家、文人等也把自己看作是“真正的知识分子”。但究竟什么是现代社会所讲的“真正的”知识分子呢?葛兰西给出了明确的概念:“成为新知识分子的方式不再取决于侃侃而谈……要积极地参与实际生活……而是要作为建设者、组织者……我们的观念从作为工作的技术提高到作为科学的技术,又上升到人道主义的历史观”。[]在他看来,这种人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又可被称之为“有机知识分子”。葛兰西指出,传统知识分子“超然物外”,自己将自己与社会独立开来,不参与纷争,无法在争夺文化领导权的进程中发挥作用。而有机知识分子本身就从群众中来,很难出现割裂群众的问题,并且他们还能不断地进行自我批评,以此来推动自身的前进。因此,无产阶级要高度重视培养有机知识分子,让他们成长为合格的政治分子,并且他们去很好地组织社会的活动、履行自己的职责。如果能达到葛兰西所谈到的——“最为理想的状况是实现‘一个政党所有的成员都应该被视为知识分子’”。的境界,是再好不过的了。
其次,要切有实效地培养和造就有机知识分子。学校是培育知识分子的重要场所之一。“教育所覆盖的‘领域’越广泛,学校教育的‘垂直’‘级别’越多……在该领域,数量和质量是不可分的……尽可能地扩大初级教育和千方百计地增加中等教育的数量”。[]因而,无产阶级要多多尝试通过学校尽可能地培养知识分子,但是这一途径有一个问题,即培养出来的知识分子鱼龙混杂,如果能直接造就、发展一批有机知识分子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也有较大的可能培养出传统的知识分子等。政党是另一个培育有机知识分子的重要场所。政党可以实现理论和实践的统一,它也传播着彻底的革命精神。如果知识分子和群众产生破裂而失去联系,可以将二者重新联系起来从而避免知识分子变成“附加”的存在。由此,可以毫无疑问的说政党是一个完整而全面的新型知识分子的“培育家”。此外,为了扩大无产阶级有机知识分子的行列,葛兰西还为中低层知识分子提供了进入革命阶级的机会,还让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有机会获得革命性的地位,他还建议吸收和改造传统的知识分子。通过一系列的举措,来培育有机知识分子,并让他们为无产阶级的事业而奉献力量。
5、阵地战———获取“文化领导权”的策略
在葛兰西看来,想要取得革命的胜利,在东方和西方,无产阶级要采取不同的策略。因为东方和西方的社会结构是不同的,它们存在着差异。
暴雨疾风式的“运动战”在俄国能取得胜利,这和这个国家处于“资本主义链条中最薄弱的一环”这个客观实际密不可分: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并不充分,商品经济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与此同时,还有种种矛盾的激化,加之资产阶级当时又忙于应付一战……所有这些因素的累积给俄国工人阶级提供了夺取政权的好时机。十月革命之所以能取得胜利,与俄国的工人阶级牢牢地抓住了这一机遇密不可分。
但是,正如葛兰西提到的,十月革命的胜利是存在着较大的偶然因素的,如果在资本主义更为成熟的建立了民主制度的社会,几乎是不会成功的。列宁自己也指出,十月革命的胜利与一战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在当时,西方资本主义的发展较为充分,商品经济也有了较大的发展,如果照搬采取“运动战”的方式,显然是不行的。而是应该采用意识形态的“阵地战”。所谓阵地战,就是通过无产阶级领导的有机知识分子对学校、工厂、教会、新闻媒介等市民社会机构进行“分子式”的入侵,进而对广大民众的世界观进行教育和改造,进而瓦解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阵地战是一个长久的、复杂的、艰巨的过程,必须要求付出极大的耐心和聪明才智,去慢慢地渗透、进攻、瓦解,不断地与不同的文化和思想作斗争,一点一点地打碎资本主义的堡垒,最终实现无产阶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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