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蝉鸣点燃了整个盛夏,悠扬的教书声回荡在这个古朴的学堂。仙桃,坐落在湖北省西南角的一个江南水乡,桃树遍地,民风淳朴,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我们似是听从了命运的安排,如约而至,义无反顾地走向了一段艰难的支教之路。街道里扑来了难耐的暑气,燥热的天气似乎要拧干空气里的每一滴水分,我们的心里却如有西湖湖畔的春风拂过,温和且轻盈着。支教生活无疑是一块狰狞的磐石,磨练着每一颗轻狂鲁莽的心,每一次苦闷的瞬间,都成为了一次值得纪念地历练,挫败,绝望中,又望见孩子们盈盈的笑脸,朗朗的笑声明媚了周围的时光,抚艳了群花,融化了冰河。
犹记初遇,孩子们怯怯地拉着父母的手,如同刚出洞的小白兔,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天地。我轻声漫语,对着家长把我们支教的任务与目的娓娓道来。“请您把孩子放心地交给我们。”我的声音中有些坚定,但是更多的是把孩子们照顾好的信心和责任。挥手告别家长们,生命的齿轮卡卡作响,从此,我们与孩子们相遇,相知,一段奇妙的旅程已然踏上正轨。
作为家中独子的我,与孩子的相处经验甚少,我的心砰砰直跳,如鱼儿在一片杂乱无章的莲藕丛中迷了路。我绞尽脑汁,尽量想一些活泼而俏皮的话,打破这初识的冰。几轮游戏过后,孩子们又似小鹿般欢腾起来,我悬在嗓子眼的心逐渐落下,我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再无它处。一次午后,阳光在床边洒落,爬山虎的叶子上泛着粼粼的亮光,我正在俯身检查作业。一只拿着小吃的小手缓缓地递到了我面前,抬眸,是孩子如橙子般水灵灵地笑颜,带有一丝羞怯,十分可爱。他把东西放入我的手中,一溜烟般地跑开了,我像泡在暖呼呼的洗澡水里,带有一点不可思议,满足感和幸福感是一只雀跃的白鸽,在我的心里扑棱了老半天。
有一个瞬间,我失去了耐心。大概是对孩子学习的恨铁不成钢,或是对贫瘠枯燥的支教生活的绝望,一股无以名状的悲伤如邪恶的紫罗兰的藤,攀附上心头,任我苦苦挣扎,它偏偏把力道一下一下加重。在与魔鬼共舞之时,一则寓言溜进了我的脑海。它讲了一位旅人,在茫茫的深山老林里驱车前行,太阳西落至无影,旅人焦急得不知何处安居。猛然望见盈盈的灯火,是十字架的形状。冲着光的方向驶过几里后,最终发现了一所教堂。旅人心满意足,看着刚才指引他来此的十字架,想象自己就在上帝的脚下沉沉入睡。次日清晨,旅人打开车门,去欣赏那座让他在恐惧中心安,犹如救命稻草般的教堂时,竟惊讶地发现,在教堂的南侧,则是一片荒凉的墓地。世间一片混沌,可我们要始终朝着我们的信仰与理想前进,我们目光所及的角落,必是一片澄澈。
此时,阳明先生的“我心光明,亦复何言”在我的耳畔低语,用尽一生去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学会与自己内心的黑暗对峙,学会在一片混乱中找到内心的平静,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一位老校长曾对我们这样说,“教师这个行业,做久了厌倦是必然的,但是你要是看到学生们进来,你的厌倦就会一扫而空。站在讲台上,我们面对的不是学生,而是我们自己!”是的,我们常人身上会有各种坏脾气,坏习惯,它会牵引着我们走向错误的道路。只有克制住自己种种的弱点,克制住欲望的诱惑,才可能使心灵中的智慧之光展现出来。
想到这里,我内心的担忧,恐慌,迷茫好像一扫而空,顿时什么不再感到害怕了,我好像听到了通往自由的们正在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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