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4日至25日,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赴山东省团队对乳山市两村人居环境治理情况进行相关调研。基于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中存在的问题,西农学子深入乳山市东林家村和石硼杨家村进行调研,探究基层政府的政策话语体系与农村居民的生活体系融合的路径。
乳山市借鉴荣成的信用体系制度,并且在全市推广,“类似记工分,根据积分给奖品”。信用体系是对村规民约的有力补充,它与人们生活的各方面挂钩,例如个人通过做志愿服务活动可以获取积分,积分高者在年终有相关奖励;如果父母不积极配合政府工作或者积分过低,子女入党或考公会受到限制;企业通过和村镇合作获得信用积分,政府可以为企业提供更多的贷款。目前信用体系在乳山市的实地落实中并没有偏重惩罚属性,更多是奖励性质,因此在落实中大部分村子的村民积极性无法与荣成当地相比。东林家村是大孤山镇信用体系制度落实效果最好的村子。在东林家村,积分最高的村民在年底可以去村委领取一辆电动车,这对于东林家村民来说是非常实用且贵重的奖励。村委会在村中心竖起两个牌子,对村民的积分进行公示。东林家村是大孤山镇最早一批取消保洁员的村子。在开展信用体系和人居环境整治之前,村里的卫生靠保洁员维持,大部分保洁员与村干部关系密切。因此经常会出现保洁员打扫卫生非常敷衍,甚至只是在上级来检查工作时进行打扫的情况。借助信用体系制度,村民参与打扫村里卫生的积极性与日俱增,保洁员自然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村民起初对保洁员有依赖心理,认为村里的环境保持并非是自身的责任,在保洁员取消以后,村委会带村民彻彻底底对村子进行了一次大扫除,村民看到了干净整洁的环境,觉得相比之前蚊虫少了,没有气味,意识到了保持环境整洁的重要性。村干部也经常向村民进行宣传,增强大家的集体荣誉感,争取在全镇评比中名列前茅。村干部对村里每户人家都划分了负责的卫生区域,每户人家负责自己家和门前区域的卫生,之前村民到公共区域的垃圾箱扔垃圾经常会出现垃圾没有丢进垃圾箱的情况,为了治理这部分的卫生,村干部找了附近责任心强的村民负责,每年给800元奖励,还能获得额外的信用积分,在指派工作和村干部对村民的信任的基础上,不久后垃圾箱附近脏乱差的情况就消失了。通过这样的方式东林家村完成了对村里整体干净环境的维持。以前老百姓也很反感上级部门的卫生检查,现在村里的卫生已经不需要村干部操心去管了。后来,东林家村的环境次次在镇里评比都排第一,镇上对村子非常放心,允许不上传卫生整改照片,因为镇里也知道,东林家村的卫生不管什么时候去检查都是没问题的。村干部在群里通知打扫卫生,村民甚至自发会因为自己去晚了而道歉。
东林家村于2016年开始了厕所革命,村里共190户人家,当时村委从镇里拉了160个用于改厕的桶,但在当年仅有24户完成了改造。刚开始村民对改厕持观望态度,村干部自己带头改厕,同时做村里党员的工作,让大家发挥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改厕完成后不久,他们的厕所就出现了质量问题,体验感很差。用来盛排泄物的桶质量不过关,村民不认可;改厕安装相关设施需要挖开已经硬化好的路面,村民不愿意;镇上说要给改厕的钱,但是一分钱都没有给。上级镇政府依然要求继续推进,村长也觉得力度不够,于是村委会开了一次会。村委会考虑很久,最后要求村里的新房区必须要改,在改厕结束后村里会将路面重新硬化。 2017年东林家村开始了第二轮改厕工作。上级政府也意识到了在第一轮的改厕行动中质量问题导致的诸多问题,第二批桶的质量提升了很多,相应的施工队和资金也给到了村里。村干部也经常去村里走访和村民沟通相关的问题,了解到村民并非不喜欢干净的环境,只是担心改厕后出现太多难以解决的问题,导致体验感差,所以不愿意改厕,因此村干部只要能证明他们提供的桶质量是合格的,就可以解决村民不想改厕的问题。村民质疑桶的质量,村干部就把桶都拉到广场上,让村民们当场验桶,如果合格就登记签字带桶回家准备改厕。就这样,东林家村共190户人家,最后完成改厕的有150多家。第二批改厕中有一户人家,在改厕施工时去问村支书,自己家放桶的坑为什么比旁边邻居家的少五公分,但事实上少那五公分才是挖的深度刚刚好。村干部笑言,村民都有想占小便宜的心理。剩下属于房套房情况的村民,由于地形和户型的限制没有办法完成改厕,也没有强制推行改厕。村支书说,当时第二批改厕村委委员们忙前忙后,甚至家里种的庄稼都来不及去收,许多烂在了地里。这份坚定打动了很多村民,他们感受到了村干部推进农村人居环境整治工作的勇气和决心。
在谈及改厕以及其他整治工作出现的问题时,村支书认为,“有问题书记是主要原因”,“我就是干惯了,觉得有活我就得亲自带着下去干”,“党员看干部,干部看书记,我当然要以身作则”。
在村委会访谈的过程中,我们也了解了很多趣事。比如东林家村和西林家村之间仅仅隔了一条街,西林家有个光棍,平常就喜欢坐在街上看人扔垃圾,说东林家的人真不错,扔垃圾都知道盖上垃圾盖子。农村人居环境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它可以是自家院里的厕所,也可以是整村风貌的体现,我们在调研过程中也切实感受到了村干部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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