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国存在着大量私塾。这些私塾多以学习传统文化、弥补甚至代替体制内教育为招牌，吸引了大批对传统文化情有独钟、对现行教育不满的家长送小孩就读。但这些私塾实际运行却不尽如人意，正如一位家长所总结，“私塾教育至少存在三方面的问题：一是指导思想和现代教育理念格格不入，填鸭式灌输，死记硬背；二是教材混乱，不成体系，内容杂糅，想到什么抓什么；三是师资堪忧，缺乏资格审查和从教训练。”
关于私塾教育的问题，笔者曾撰写过多篇文章，主要是从办学的角度，就私塾的合法性，教育理念和教学方法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和偏差进行论述。在这里，我想从受教育者的角度谈一下这个问题，正是由于私塾教育存在诸多问题和偏差，受教育者可能面临莫大的风险。
我想任何一个父母让孩子接受教育，目的都是想把孩子培养成人，最低限度也要让孩子身心健康，道德高尚，有情趣，有修养，上可以服务社会，下可以养家糊口。送孩子去普通学校的家长和送孩子去私塾的家长，莫不如此。然而私塾教育却会令孩子在成才道路上的风险大增，因为孩子多样化发展的可能性被剥夺了。
相对于普通的教育，私塾教育的内容是比较狭窄的，虽然目前不少私塾也开设了英语、数学，还有一些生活类的课程，但没有成熟的体系可做参考，大多数私塾还是凭着感觉在教，课程设置缺乏系统性，传统文化课程占多数，而传统文化课程说过来说过去就是几种“经”，四书五经、道德经等等。私塾教育教学的内容，跟现行的教育体系完全脱节。这也就意味着，孩子一旦进入私塾学习，就跟普通的学校渐行渐远。在私塾学习的时间越长，就越难回归普通教育体系。这样的孩子将来能干什么？
有些私塾夸口:“国学大师在世界范围内都是稀缺的，何愁工作”。我不否认如果有的孩子秉性天赋确实适合学习传统文化，又在私塾遇到了好的老师，那么恭喜这个孩子和家长，他的确有可能成为国学大师和专业研究人员。问题在于，有多大的概率？有多高的比例？之前媒体有报道，有的孩子接受了十多年的私塾教育，背了几十万字的经书，却写不好一篇文章，更没有能力参加高考。这样的孩子，如何与现代社会接轨？他们的前途又在哪里？非常明显，私塾教育跟体制内教育、跟社会没有对接的管道。三十多年前，有人投书媒体诘问：“人生的路，为什么越走越窄”？这句话对于很多在私塾学习的孩子来说，倒是一个真实的写照。
相比较之下，体制内教育虽然存在诸多问题，但毕竟已经形成成熟的教育体系，优点和缺点都已经非常明确，有助于家长和孩子趋利避害，从而大大降低接受教育的风险。另外，体制内教育教学体系的设计，在多方面给孩子打下了知识基础，使得孩子们的发展有了多种可能性。在家长和孩子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时候，有更多的选项。
我并不反对有兴趣的孩子们学习一下传统文化。但今时今日，学习传统文化有非常多的途径，比如通过家庭教育、学校兴趣班、校外培训班以及自学，都可以实现这个目标，又何必挤到私塾那么狭窄的一条道路上去呢？由此更进一步，目前不少学校都在开设特色教程，有条件的学校能不能借鉴一些大学的实验班形式，在中小学开设实验班，把部分有兴趣有特长有天分的学生集中到这个班里，也值得尝试。
（周云，华南理工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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