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树叶在空中跳着一圈又一圈的独美的舞蹈,竭力向风儿诉说着什么,可最终也只能在发出一声凄凉而又无奈的长长的叹息之后,走向它的归宿。
爷爷这一生对什么事情都看得很淡,却独独离不了酒这一物,每天无事时便会抱着他的酒坛喝上几口。乡里邻居聚在一起闲聊时也总爱开玩笑说:唐大哥,你在这么喝下去,总有一天死到这酒上面。爷爷对此却并没有顾虑,也从不在意,只敲敲桌子回上一句:这不喝酒,一天有啥子意思,人总有死的那一天。像那些不喝酒不吃烟的人还不是有那一天,大不了大时候给我一卷草席埋到土里就是了噻。众人也只是笑笑,并不争论什么。
爷爷嗜酒,并非是简单的小酌几杯,而是时常想起时,就会佝偻着背从床边拿出他的酒坛,抱着就喝。为了爷爷喝酒这事,家人没少争吵。甚至在过年前夕为了这事爸爸还摔了他的一个酒坛。可却没什么用,爷爷还生气的说:“你摔我酒坛子,我问你,你一年给了我好多钱,我买酒的钱又不是你给的,你摔啥子摔。我跟你说,你各自明天给我买回来。”听到这种话,我总是气愤的跑到楼上去,不想再听到他们的争吵。我总是想:为什么我有一个这样的爷爷,爸爸明明是为了他好呀,又不是害他,太不知好歹了,我以后一定不得回来这里。
我总觉得生命很长,我们可以有很多的时间去思考去计划将来要做些什么。可有些直到它发生了,才懂得它就像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有一点征兆。听到爷爷死讯的那一刻,其实我的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只当平常说的一句闲话罢了。直到从学校回家,听到那不停吹奏的令人讨厌的唢呐声,看到原本空旷的台基上面摆满了各色的花圈,屋子正中间放着的桌子、凉椅也被原先放在后院的两副棺材的其中一副取代,我才明白那半月前还在我耳边唠叨的令我讨厌的小老头是真的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我不想去理会楼下的喧闹声,跑上了楼忽才发觉泪水早已夺眶而出。脑子里充斥着的确是昔日厌烦的话语:唐静咯,你跟祖祖是一天的生哦,女孩子要会做家务,我问你,你一天不学到做饭得不得行呢?而每次我总是很不耐烦的回上几句就跑上楼去了,不想再理会他已经说过百八十遍的无聊的废话。我以为这样的情景会一直继续,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会这么突然地离去,甚至连一句好好的道别也不曾有过。
终于,我还是收拾好自己——换上衣服,戴好孝帕,跟着妈妈下楼去给爷爷守夜。我跪在爷爷棺材前烧纸、叩头,脑中回想起有关爷爷的一生,却发现记忆最深的还是他嗜酒以及家人有关酒这事的争吵,而其他的我却一无所知。敲锣吹呐,直至半夜哭丧、合盖,我并未去看爷爷一眼,不知是我内心害怕看到死人而不敢还是不愿相信那个爱喝醉了就开始乱说一通的小老头是真的离世了呢?早上六点,最前有专门的人在开路,后面跟着四人抬着棺材,一路上吹吹打打、跪拜;我们将爷爷送至挖好的墓坑,烧纸、放棺、填埋、拜别。这场葬礼,终究是结束了。
家人、亲戚、朋友、帮忙的,一张张脸上都露出了轻松释然的神情,忙碌着后续的事……
国庆回家祭拜,发现原本光秃秃的坟头不知何时已经长满了野草;烧纸、敬酒、鞠躬,眼前依稀浮现出那张醉醺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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