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于严肃的眼光审视一部主打喜剧的贺岁电影,也不太恰当。更合适的方式是用12月的愉悦心情不动脑子地投入这部动作喜剧——纵然我们的成龙大哥不再像从前那样飞天遁地、爬楼坠谷,而成了直接倾诉微言大义的老前辈。正如片首营造的国际视野下的红色标符列车一样,这部电影,本来就只是逗你玩的。
从抗战叙事中,是可以看出平民真性情的——故事片《铁道游击队》的主题曲《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之所以打动数代人,靠的正是自然与质朴。但是看成龙和房祖名在银幕上互怼:老的批判小的乳臭未干,小的揭发老的鼻子太大,却像是在看一台充满了刻意和做作的小品。这一幕发生在两人被日军抓走审讯的场景中,显得荒诞。
若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这样的场面绝对不会出现,其实也并不需要出现:1956年的《铁道游击队》就非常鲜明地发挥了上海电影制片厂的活络思路,将苦大仇深的抗战意识形态嫁接到惊险类型片上,场面精彩,内核严肃,歌曲优美,是那个时代中国电影的佳作。
反观今日的《铁道飞虎》,拥有了旧作无法媲美的技术优势与技巧累积,作为主演的成龙、房祖名、王大陆、王凯更是两岸三地的豪华搭配。本片作为房祖名历经风波后重新出发的重要一步不言自明,但从上述父子对戏来看,对于影片的主旨还是起到了某种消解作用。这与片中用“duang”作为笑料,或让角色大喊“吓死宝宝了”异曲同工,是竭力适配当代观众欣赏口味的努力。但同时,也反映了主创对于网络时代热词流行周期的高估——笑点过了流行周期就显得生涩,失去原有语境的喜感。
影片故事不必赘述,围绕作为平民老百姓的主角们各自发挥所长完成阻碍日军铁路运输的行动展开,却通片充满了漫画式、图谱式的戏谑感觉。时至今日,这部电影中的日本军队仍然被塑造成愚昧无脑、一击即溃的草包。自然从喜剧效果上来说,比较容易吸引观众,但若从客观历史来说,矮化了敌人,也等于矮化了自己。影片中的日军从军官(甚至还有男女军官)到军卒,面对铁道飞虎队设下的种种陷阱,照单全收、步步落实,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这也导致《铁道飞虎》全程充满了自我矛盾与对立。一方面,影片整体还是以塑造抗战英雄为要旨,正能量满溢,姿态无可挑剔;另一方面,桥段之间随性的剪辑与相当数量的无用废戏都足以令观众出戏。《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固然是经典之作,在此片中被改良成背景音乐亦可圈可点,然而,主人公们在山坡上围绕音准展开的讨论实在无聊,既无喜剧效果,亦让紧张气氛烟消云散。
影片直到最后结局都是充满乐观色彩,显然主创是要用贺岁心态来重塑英雄故事,但能力实在有限,演员直接在银幕上扮演自己自娱自乐。显然作为明星的吸引力大过了任何角色的人格魅力,这一点从王凯饰演的神枪手身上就可以看出。然而这个角色其实非常适合深度挖掘,做成真正的隐匿的高手,而不是像片中这样故作深沉,被三言两语就激发雄心,抓起枪来加入抗敌队伍,对人物性格塑造的扁平化与程式化,其实同样伤害了影片的主旨与真实的历史。
当然,用过于严肃的眼光审视一部主打喜剧的贺岁电影,也不太恰当。更合适的方式是用12月的愉悦心情不动脑子地投入这部动作喜剧——纵然我们的成龙大哥不再像从前那样飞天遁地、爬楼坠谷,而成了直接倾诉微言大义的老前辈。正如片首营造的国际视野下的红色标符列车一样,这部电影,本来就只是逗你玩的。
□独孤岛主(影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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