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偏差时,是坚持文学的标准还是向市场屈服,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抉择。阿来的文学经历,正是坚持文学理想的印证。
1994年,阿来开始其成名作《尘埃落定》的创作,因为还在从事其他工作,写作只有每天下班后进行。从4月开始动笔,到当年冬天,他就完成了写作。阿来回忆,写到四分之一的时候,他就认定这绝对是一本好的小说。“当时没有人可以倾诉啊,我儿子才几岁,我从书房里冲出来,对着儿子喊,你爸是个天才!”
但《尘埃落定》的出版并不顺利。一方面,当时并不流行这样的文学写作,而更重要的原因,是阿来坚持要求出版社对他的小说,除了错别字,一个字都不能改。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者,这样的要求自然让他遭到很多家出版社退稿。直到4年后,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偶然看到了他的小说,立即决定将其出版。1998年,《尘埃落定》“横空出世”,立即轰动文坛。2000年,年仅41岁的阿来凭借《尘埃落定》荣获茅盾文学奖,成为该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得主。
在《尘埃落定》4年的“湮没期”,阿来一直被拒绝,却一直保持着足够多的自信。“不能改,改了就不是一本好小说了。”阿来认为,艺术史、文学史都有这样的规律,当时流行的未必是最好的,它的意义会慢慢显现,慢慢被认知。“湮没期”长达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都是可能的,“就看你能不能撑得住”。
“现在消费主义改变了一些作家写作路向,兑现心理太强。尤其在‘走向世界’这样的理由下,也许会为了‘走出去’而走出去,而放弃本身的文学理想和文学标准,去迎合别人的挑选。”阿来说,所以作为中国的写作者,在努力走向世界的过程中,不应该把“走出去”作为唯一目的,让文学迁就市场等其他因素。
文学是烟火气重的事业 坚持基于真实感受的书写
实际上,《尘埃落定》之前,阿来并不是这样充满自信。1982年,阿来就开始写诗歌,写小说,也出版了,这些作品现在被他扔在床下。“写得不够好啊。”阿来说,写了几年后他停笔了,开始思考未来能不能写得更好,如果不能写得更好,写作还有什么意义?
停笔的几年间,阿来开始大量地阅读,通过阅读对自己的写作进行重新定位和塑造。更重要的是,他花了几个月时间漫游藏区,去真正感受他熟悉却又陌生的故乡。正是有了这样的经历,在重新提笔写作《尘埃落定》时,他才会有这绝对是一本好小说的自信。
阅读和行走,是阿来进行创作的重要准备。每年他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行走在藏地,三分之一时间行走在国内外其他地方。“作家要先开放、先学习,学习在先。作家是一个复杂的劳动,所以需要一个长期的学习和训练。”
在《尘埃落定》后,阿来又陆续创作了《空山》《格萨尔王》等作品,上个月在上海书展上,最新创作的自然文学三部曲“山珍三部”——《三只虫草》《蘑菇圈》《河上柏影》也正式亮相,这三本短篇小说,以高原出产的三种珍稀物种为线索,探讨和思考当今社会强烈消费需求对传统生活、自然界带来的巨大影响。这些作品,都是他在藏地的持续行走中所产生的思考。“如果要写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小说,一定关涉到历史的、现实的种种关系,这种关系使一个作家没有办法脱离开这个世界,文学是一个烟火气很重的事业。”阿来解释,作家要参与社会,但对事物的理解、看法不一定跟别人一样,这才是作家的方式。“当一个世界发生变革和变迁的时候,变革是好的,但有些人跟得上,有些人跟不上,当跟不上这些变化的时候,变化对这些人就是悲剧的。文学不止要关心成功者,还要关心失败者,因为失败者也是我们共同体的一部分,当他们跟不上的时候,我们不能抛弃他们,而是要关心他们、关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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