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荒谬世界痛苦人生
《孽子》文本显现出苦闷、压抑的氛围,人物不分主次都有其生之痛楚,显示出存在主义式的人类生存困境。这个被家庭和社会排除在外的孤独群体在存在的荒谬性中感受人生追求的无奈,身体和心灵都处于“被抛状态”,失去了对自身前途命运的把握能力,面对悲剧命运苦苦挣扎。
(一)家园的失落(失家重建)
《孽子》中在新公园流浪的青春鸟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同性恋青少年,他们被家庭驱逐,不为社会所容,于是纷纷聚集于新公园这个隐秘的黑暗王国以求安身。他们生活的损毁一方面来自于原生家庭的困苦,另一方面来自于社会的排斥,在被逼至无处可栖之后他们只能寻找可以属于他们的、能被依靠和寄托的生存领地,最终他们找到了,就是新公园。
1.原生家庭的困苦
在公园内游荡的少年们大多身世凄凉,都被家庭放逐。《孽子》文本的开头便是主人公阿青的被放逐:“三个月零十天以前,一个异常晴朗的下午,父亲将我逐出了家门。”在离家之前,阿青住在“死巷巷底那栋最破、最旧、最阴暗的矮屋”里,这条巷子“有一种特殊的腐烂臭味,一种特殊的破败与荒凉……腐烂的菜头、破布、竹篾、发锈的铁罐头……肚子鼓得肿胀的死猫……风一刮,整条巷子飞沙走石。”这样的房子在阿青父亲看来竟是“万幸”。而吴敏“从小便跟着老爸到处流浪”,“两三年倒换了七八个住的地方,因为总欠房租,让房东撵走……我们欠租,赖了两天,她豁啷啷一家伙把我们的东西统统扔到巷子里去……留下我一个人满地捡东西,邻居都在围着看。”之后父亲嗜赌贩毒,进了牢里,吴敏又开始流浪生活。即便是传奇人物般的阿凤亦是孤苦伶仃的出身,是“一个无父、无姓的野孩子”,在孤儿院里长大,之后出逃,然后在无休止的逃亡中结束了热烈的人生。
书中的人物大多来自底层,却又被破败的生活所抛弃,“这一群失去了窝巢的青春鸟”不得不在广袤的沙漠中找寻独属于他们的家园。这群向往家而不得的野娃娃身处泥淖,却依然渴望温情,渴望家园。
2.社会认同的背离
《孽子》的故事以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的台湾为背景,这一时期在新闻媒体的舆论渲染下,同性恋被视作不道德的存在,同时同性恋也不为政府法律所认可,他们成为阳光下的阴影,无法光明正大地在主流社会立脚生存。主人公阿青在公园“出道”时,黑暗王国早已不复往昔盛况,禁宵令使得他们在公园和警察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心中时刻怀着被抓进警局审讯的不安。事实上在一次不慎中他们也确实被抓进警局,“你们这群社会的垃圾、人类的渣滓,我们有责任清除、扫荡——”[1]304来自各方的压力不断地压缩着同性恋者的生存空间,即便是盛公这一社会名流的慈善晚会也是秘密的,见不得光。“盛公那幢两层楼的花园洋房,外面看去,一片昏暗,连门灯都没有开。楼房上下,门窗紧闭,帘幕低垂。”[1]145社会各界都在步步紧逼,为改变躲躲藏藏的现状,杨教头集资开了“安乐乡”,不幸的是这间秘密酒吧被记者发现,一篇名为《游妖窟》的不实报道结束了安乐乡的片刻安宁,这群青春鸟不得不再次回到公园,回到之前的生活。
在作者的笔下,这群野娃娃虽然“血液里头就带着股野劲儿”,却并不是一味背离社会,他们“拼命往前飞”,是在追求真情,追求认同。在一次次的打击中他们一次次地站起,在废墟中重建生活,他们被社会和家庭所抛弃,却依然追寻自身价值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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