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人的艺术心灵——自然美的发现
宗白华在他的论文《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中提出:“晋人的美感和艺术观,就大体而言,是以老庄哲学的宇宙观为基础,富于简淡、玄远的意味,因而奠定了一千五百年来中国美感——尤以表现于山水画、山水诗的基本趋向。”魏晋士人对自然美的欣赏不仅仅停留在表面的形式美上,而是由玄学和佛学赋予自然美的欣赏活动一种本体意味。这种对自然美的自觉欣赏,成为了魏晋士人美学的一大突出特点。
一、对自然美的自觉欣赏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的儒家、道家就已经有对自然山水的论述,孔子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但宗白华仍然在《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中提出:“晋人向外发现了自然。”这两者并不矛盾,宗白华所言的“发现自然”指的是超越了儒家比德模式对自然美的自觉欣赏,超越了“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伦理教化作用,自然开始被欣赏者当成一种独立的审美对象进行赏析。对道家而言,庄子也有“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等说法,但道家所追求的“大美”是自然山水背后的本体——道,因此仅凭道家思想也无法从山水本身出发去发现自然美。“以玄对山水”的观点就是从这种情况下诞生,并且影响晋人的自然审美观的。“越名教而任自然”,晋人得以超越礼教的约束,个体得到解放,精神得到自由。他们就可以“纵浪大化中”,置身于与自然的关系之中,并在这种关系中探寻、创造自己生命的价值。因此,众多描绘自然山水的艺术作品得以出现,对于自然美的自觉的欣赏也得以产生。
二、山水诗画中的本体意识
“晋人向外发现了自然,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外在的自然山水通过晋人山水诗画的方式从诗画中传达出其内在的玄理。山水诗画及其理论中的本体意识多受玄学和佛学的影响,体现在诗画与“道”以及“言”所不尽之“意”的关系上。宗炳在《画山水序》中直接将画和道联系起来:“山水以形媚道,而仁者乐。不亦几乎?”“以形媚道”的自然山水能给人以审美愉悦,山水画同样能“怡身”、“畅神”,因为它是“道”的显现。“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这句诗就是强调的要超越“言”的有限性,而去达到“真意”的无限性,从而近乎道。六朝美学“以形写神”、“气韵生动”、“象外”论与玄学玄学的“形神论”密切相关,这些都是对超越形、象有限性的强调,与有无、言意论是相同的,都强调了在山水诗画中的本体意识。
三、士人审美人格的逐渐形成
在自然美与玄学结合的背景下,魏晋的士人在面对世间万物的时候都可以用饱含玄理的思想来进行观察、评价。在评价人物时,士人们可以用人物品藻这种富有审美性判断的方法而不是仅仅关注他们的才能和人品。面对自然山水时,他们可以直接享乐其中而不用思考他们的伦理功用。他们弹琴作画、长啸林间、任心自然,反映在他们的文艺作品上所传达的观点和理念,进而影响到更大范围的人们。宗白华说晋人美的理想是“光明鲜洁,晶莹发亮的意象”,拿自然界的美来形容人物品格的美,如“濯濯如春月柳”、“谡谡如劲下风,肃肃如松下风”、“时人目夏侯太初,朗朗如日月之入怀”、“轩轩如朝霞举”,“都是一片光亮意象”。他们的这种审美人生观是对生命价值的追求、对宇宙本体的探索,成为魏晋士人所追求的至高境界,对中国艺术的发展起到重要作用,逐渐形成了士人的审美人格。
综上所述,这是我读宗白华《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中有关自然美和玄学部分之后对魏晋美学中自然美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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