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无所顾忌的照在这片土地上。我察觉到脊梁的吐出细细密密的汗露。凝滞的血液逐渐苏醒,透过静动脉散出热气。这温热的暖光真让人浑身酥软,也勾得心魂困倦。我心想:都11月了,怎么还不降温?
“嘎唧嘎唧”“啾唧啾唧”走在校园的小道旁,被一连串银铃声吸引。于是,我驻足。侧耳倾听,欢快活泼,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轻轻柔柔,好似棉花弹琵琶。
转头瞧去,是四五只小鸟,低垂或昂扬着脑袋,在草坪上一蹦一跳。圆滚的肚皮是白色,不同猫咪根根分明纤软的毛,而是像金属锃亮般圆滑光润。振翮发出有力的扑棱棱声。头顶、颈部、背部均为黑色。肩羽、上下腹均为洁白色。黛蓝色的长尾泛着墨绿光泽,像用精准到毫米的尺子,一根根测量过安插进去的,尾尖略泛着紫光。羽翼轻盈的挥动,从灌丛低飞到栏杆上,留下空气波纹,酣畅在此刻祥和愉悦中。
我心却想:立冬了,鸟儿怎么还不南飞?娇俏的身影蛊惑着我的神经,诱引着我眼球的转动。记得小学课本介绍,每逢冬天,鸟儿都会迁往南方,来年鸟儿欢快啼鸣,告知春之来临。可是,鸟儿依旧是那么活泼轻松,他们意识到即将侵袭的寒冷吗?可是,具体的“南方”又在哪儿呢?是湿热的海南岛,还是跨域南北半球的苏门答腊岛?不久北方的冷空气会越过秦岭淮河,心怀执念似的,削尖了脑袋向南方冲去,肆虐侵袭南下无辜的土地。
鸟儿有高耸的骨骼肌,有一双有力的翅膀,肆意的在天空中翱翔,可是他们为什么不逃走呢?他们也会畏惧未知不定因子吗?还是安逸现状的温暖,即使知道冬天即将来临,在这里可以忍受寒冷,不愿意去飞往遥远的那个四季如春,永远温暖和旭的南方吗?即使知道海南岛温暖和睦,可是内心对未知的恐惧泄洪似的难以抵挡。担心在长途跋涉中遭遇不测,苦愁落伍群族,又或者忧惧天敌迫害,啃食肉身,在万里征途和归途中,残破,凋零乃至死亡。
他们在一课树上停留的时间几乎不超出6秒。每当我靠近一颗树下,想要拿出手机拍摄影这灵动的精灵,它却毫不犹豫的飞走了,隐在视野看不见的树叶枝杈间。就像“波”察觉被观测,改成“离散的粒子”,随着量子态的叠加和崩塌,不同的平行世界越来越多。仿佛鸟儿隐在任何一棵树和灌丛中。
可是既然它们如此爱着这片土地,又怎么会如此惧怕我的靠近,担心路过的行人。难道它们一边深恋这般土地,一边又畏惧着会移动的他物?这般的爱,或者大抵是深入骨髓的惯性?万事万物都有惯性,惯性使从心中钻出毛孔,爬满旷野,又钻入近类同族。惯性可生出百无聊赖,终至面面相觑,只觉干枯无聊失去生趣;惯性亦可生出勇气,沸腾血液,诞生一批又一批执鞭振动的勇士。
后来,回去查阅百度百科,才知道并非所有鸟都会大规模迁徙的。只有候鸟,才会跨越天南海北,越过山河万里,奔赴远方。鸟儿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鸟儿的伟大是勇气的伟大。人类打破假仁、虚义、伪信的桎梏穷笼,尚且还要踩在无数以计的血肉身躯上千年,万年的慢慢攀登。而候鸟自出生就明白,随四季流需要南北辗转奔波的宿命,源于对生渴求的本能,对种族延续的使命。
他们是否也反复拉扯心灵,一次又一次经历挣扎、痛苦、感动心惊动魄般的精神历练,决定离开温热的土地,踏上陌生的征途了?无论怎样,它们总归奔赴了,一批批,一代代。
我又想到鹰。鹰,拖着历经半生的疲惫乏躯,吭吭哧哧蜷登上穹顶,蜷缩在矿石间,拼命伸长颈子,拔除老旧的羽毛。然后,赤裸着身子,舔舐着舌尖的血的鲜味,任凭风摩擦着生出的汗。天地鉴赏着它的灵与肉,生与死,自我杀戮和救赎。不惧鬼神,不惧吞噬魂魄的二常,亦或不断在耳畔低吟谄惑的妖魔,不畏众神的钵多罗,雷公电母的降罪。他们即不如此无畏无惧,也终会长出新羽,钻出新喙,破茧的肉体再次回归天空,与风、霜、雨、雪来场搏击。
日子一天天推移。月光温柔缠绵,迷雾模糊了双眼,教唆着蜜语甜言,风说了一万遍,鸟儿还是转身就不见。
“唰———”我悚然抬头,只见鸟张开双翅,一挫身,直向远处的天空,箭似的飞过去。
逃吧,鸟儿;以这滚烫血液和有力的翅膀,以远方的蛊惑,召唤,牵引,拼命的去渴求,拥抱,孕育,飞翔吧,得以生命的沉酣的大欢喜。带上我的心脏上的玫瑰,奋力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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