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第一次到古镇去。
就好像人没有翅膀也会梦想飞翔,在都市待久的孩子总会渴求沉静的去处。最初是要去寻“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的灵动?又或者是想试试“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情致?我不记得,只是偏爱着一个个古镇走下去。这走的多了,有时候也会咂摸出三分倦怠来——哪个古镇都是美的,像幅画,就是不踏实,恰似在雨巷遇见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再如何来如春梦,最后也只不过剩下“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
然后突然就有一天,我离开了家与学校之间的路途,像一只跌撞的白鸟,循着浙西钱塘的潮声掉进了琐园村。
——猝不及防,沾了满身红尘。
那是深深长长,挂满灯笼的小巷,是从发丝滑下来的日光,是不知道从哪个窗户里悠悠淌出来的菜香味,那浓墨重彩的人间烟火气一瞬间就让人记起了不少热闹的日子,日子的尽头总有摆好的碗筷,精心准备的饭菜,还有等你回来的灯火。
——是家啊。
人突然就这么感叹起来。
我不是没读过“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此心安处是吾乡”也是以前很喜欢引用的诗句,但老实说,在这么个千里化须臾的时代,我们不必经历一程程的山水,一个个风餐露宿的夜晚,一次次辗转与奔波。再多思念,拿起电话有什么不能说?真的有人可以理解古时的乡愁吗?
是可以的。
站在琐园村的面前,开始想家的人突然就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这里太像一个家——或者说,它本就是就是不少人的家。我们在景区间穿梭,同时也就是在不少人的家里做客。“我在这里五六年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也是自己家的一部分”务本堂天井撒下的光照亮了堂中老爷爷的脸庞,年近古稀依然是精神奕奕,眼里有光。他讲眼前厅堂的规制,讲过去的人们怎样建起这样大的房屋,讲起以前的传宗接代,讲嫁娶,讲着这百年老屋的二楼,曾有怎么样的女子们含羞带怯垂下的目光。
上午的太阳热烈,把脑子晾晒地晕晕乎乎,被包围在氤氲的热意里,我突然就和着这琐碎温馨的分享感觉到无形无影的时光的存在。它攀附在眼前陈旧的牛脚雕刻上,时而同爷爷一起看着有所残缺的门廊,时而注视着我们这些贸贸然闯入这里的孩子们——用曾经注视着一个封建大家族的目光。它就在这里,平等地看着万万年岁月,等着某一天连回忆都消散的光景,不含恶意,但也没有怜悯,不仅对这里至少有两百年历史的建筑,也对这里可爱的承载着回忆的人们。
世间万物,最终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我突然在夏天捕捉到了再冰冷不过的现实——像琥珀一样凝固在原地,对于琐园村文化而言,真的能称得上是好事吗?“问渠那得清如许”,总要“源头活水来”,可琐园村的活水何在?我们能携来朴质之美的眼睛同样能望见琐园村里因为缺少修缮而逐渐朽坏的厅堂,他们凌乱的景点排布,疏松的景区管理,单一的娱乐化项目……这些即使是“旅游淡季”也不能解释的散漫之处无一不显示着这座美丽的村落的窘境——一面被乡村振兴战略裹挟着迈上现代化的道路,一边又爱惜自身的古老文化却不知如何利用,如何保护,不得不目送许多文化远去。这样的琐园村会走上怎样的道路?我们又是否能运用我们的力量和国家的积极政策为它谋一个好出路,实现在发展与文化中的平衡?这一切的答案也许都藏在我们未来几天的调查之中,等待我们揭晓。
这是一条陌生的路,我们仍在试探,期待能争一个不虚此行。
中国计量大学唐诗之路调研小组(循潮队)
金华琐园村分队 朱静怡
2021年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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