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年的酷夏伏天,岁月被烤成灰烬,用手一捻,日子便火炭一样粘在手上烧心。一串串的太阳,不见尽止地悬在头顶。梁爷从早到晚,一天问都能闻到自己头发黄灿灿的焦煳气息。有时把手伸向天空,转眼问还能闻到指甲烧焦后的黑色臭味。“房主”,这天,他总是这样骂着,从一大早就焦热到恍惚的村落里出来,身上穿着城里难以看见的土布对襟褂,裤管像水桶一样大,头上盘着一块白底毛巾,手里拿着一个锄头,在他的田里,他割了很多草。
“来啦。”梁爷晃晃悠悠的拖着木筐,眯眼斜射着太阳一阵,干瘪的手拖起同样柴木般的腰,毛巾胡乱趴在头上,活像屋头的鸟巢,或还要乱些,“嗯,到时候嘞。”
“爷爷,我们中午放学啦。”家凤家鸣打闹着跑进地里,顺脚踩塌了地上的草堆,学校早就放假了,今天是第一天的支教课,他们在放假前就听说北京的中国矿业大学会在暑假来十个支教老师,足足有十个!是整个学校所有老师的数量还加一,没有人知道北京有什么,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会被带到这里来,不过他们已经这样想了一个月十七天了。
“啥子弄得?”梁爷取下头上的鸟窝,干的烫手。身子一沉,颓坐在草堆上,哐当一声,锄头砸在草地上,听的人心一紧,生怕磕掉了碴。
“好着呢,”家凤脸圆圆肥肥的,直笑,让人打心底里安逸,“我们今天上了数学课、阅读课和手工课,和学校里老师的都不一样,更有趣更活泼,老师还讲了孔子和老子,说是有他们才有了现在的读书人。”说着说着又笑出了声,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老师还说,下午要来咱们家家访,他们都来。”
“还有糖,嘿嘿。”家鸣忙着说。
梁爷看了看地,又扫过两个孩子的课本,上面大概印着几个字,到底是几个字呢,梁爷没看清,不由摸了摸额头“中了儿喽呀,走儿呗。”梁爷尽力伸长胳膊,捡起锄头,颤颤巍巍的撑起身,用力拍几下裤子上的土,没拍干净,四处弄得都是土,梁爷也不在意,向村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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