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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剪纸——近将失落于一隅的民俗记忆

来源:北京科技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 作者:李敏

北京科技大学宣扬非遗宁始文泽返家乡实践团于8月4日为宣扬宁夏的剪纸文化来到宁夏最美的巷子—老巷子。希望能在这个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我们能用我们微弱的力量让更多人了解到宁夏剪纸文化,为杨国权老师找一个传承人。

叮铃铃,叮铃铃,随着铃铛的响声,一个身上围着围裙的中年男人急冲冲的跑来了。我是土生土长的宁夏人,所以我能看出他的肤色不似宁夏人因常年受风沙侵袭而造就的黄;我有一个在西藏务工的叔叔,所以我也能看出他的肤色也不似西藏人因常年受太阳曝晒而致使的黑。

“这里不允许拍照的。”

不等我探讨出这到底属于什么肤色时,一声话语瞬间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忙走上前去解释,“叔叔好,我们是来宣扬咱宁夏的非遗文化的,听说您剪纸的手艺非常高超,便慕名而来,希望您给我们一个宣传剪纸文化和采访您的机会。”

“哦,来咱隆德宣扬非遗文化的。照片你们随便拍,不过我没上过什么学,也没什么文化,普通话也不会说,只会咱们隆德话,采访就算了吧。”他忙摘了身上的围裙,小心的放在门口桌子的一角。一改之前不让拍照的强硬态度,瞬间笑容满面。“没事,叔,我们都是宁夏人,采访会有字幕的,您就用咱的隆德话。”

趁着他介绍作品的空隙,我得以打量这个剪纸屋子。这个屋子本身就非常狭小,再加上四周都是展台,整个屋子的空间再度被压缩。靠近门口有一个桌子,采访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也是叔的工作台。桌面上平铺着放着未完成的剪纸作品,一边放着他刚摘下来的围裙,另一边是付款的二维码。

比较这个行为好像无意中就开始了,其实剪纸是我采访的最后一个非遗文化了。对比我之前去的彩塑,砖雕,刺绣,花灯,剪纸的整个作坊甚至没有彩塑博物馆的一个接待室大,不及砖雕博物馆展厅的一半大小,同样赶不上刺绣培训室的大小,更是放不下一个隆德花灯。

我看着墙壁最上方因房间太小而拐弯的清明上河图和一百零八人物图,很难不联想到放置在彩塑博物馆大厅,我们将近十个人即使都张开手臂,也不可能围绕的红军长征作品;很难不联想到想要拍一张俯视图的我,站在砖雕博物馆海拔最高处,踮起脚,努力举起手臂,都拍不下堆放砖雕的露天棚子;很难不联想到刺绣作坊里那摆满一墙又一墙,一层又一层的刺绣作品;很难不联想到我距离十米远,才能勉强看清全貌的花灯作品。

我耳边响起杨国权老师的声音,“长征从这里走向胜利……本来宁夏的发展慢我用一个走字来描述,但是现在六盘山公路也开通了,宁夏的发展也越来越迅速,我就用一个奔字,我作为一个民间剪纸艺人,我用剪纸表达我对祖国发展的美好期望……”我的视线跟随着杨老师,身体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玻璃展台。我心跳略微加快,毕竟剪纸这么脆弱,就担心磕到,损伤到它。目光迅速下移,果然他们都完好无损,杨老师有先见之明一般,早都为他们套上了一层塑料外衣。既保护了他们免受伤害,又显示出他们的精美来。我再定睛一看,这满满一柜台都是建党一百周年的剪纸作品。“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这是我曾经听到一首爆红的歌曲中的一句歌词,我非常喜欢。今天竟又浮现在我的耳边,爱国一直是社会的主旋律。

“队长,回神了,要采访了。”队员在我耳边轻声提醒道。

“嗯,好,杨老师,能请您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吗?”“我叫杨国权……最困难的时候啊,娃上学交不起学费,我就四处找工作……”原来,杨老师还和妻子开了饭店啊。

在这个物欲纵横的时代,在这个为了碎银几两便奔波不息的年代,能为着一份热爱不断坚守。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他已经坚持我年龄两倍的光景。我从出生到现在甚至没有完整坚持过一件事,在这之前我绝对不敢相信热爱竟然有着这么大的力量。我总是听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诸如此类的话语。小说照进现实了?一向唯物主义的我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当我看小说的时候,就只是一句话语,轻飘飘的。平面转到立体,人物突破次元壁。三十年的人生厚度让我不敢也不能去轻易评价。

“……但是我对剪纸从不后悔……”杨老师平淡的话语在我的耳边乍响,我突然万分后悔,未能好好看书,笔力不足。没能写出我全部的震撼,没法写出杨国权老师近四十年的热爱,无力写出非遗传承的落寞与期盼。只能尽我所能,俗气一点的记叙杨老师的热爱。我想借用网友的一句话大抵便是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吧“……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六十周年的时候,我带着我的作品来到小学校园,我就想如果娃娃从小都能接触到我们的传统手艺,咱的手艺能进校园那该有多好啊……”果然是在那个无所不放的小桌子上,但我已无心在意这些。少年强则国强,也只有少年传承我们的民俗手艺才不会没落。我深知这个道理,但民以食为天。人活着总是要吃饭的,饭都吃不饱的营生,又哪里来的人去传承?

采访中我了解到杨国权老师接触剪纸的原因是看到姐姐过年时剪的窗花。一时间的好奇造就了近四十年的热爱。我知道杨国权老师三十多年的坚守与热爱是无法与其它传承人传承百年的历史和努力相比较的,生活和工作环境有所差距实属常事。但听着杨国权老师云淡风轻的讲述他坚持剪纸三十余年的过往,听着杨国权老师一语带过的剪纸无法维持生计的境况,听着杨国权老师对于他所经历的苦难总是轻描淡写,听着他对剪纸几近四十年的热爱。早已不是采访新人的我却几乎掉下泪来,他笑着说着他四十多年的经历,手上一刻不停的在剪纸。

“那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我收拾一下情绪,问出了我今天最后一个问题。“最大的愿望就是,哎我怎么说呢,我们这些是传承人,能够哎呀,这个最大的愿望,别人我不能说,那只能愿望,就是只要是这,这个传承第一方面有年轻人,小年轻人,中年人这些,这个传承这一代更比我们强,一定是他们地坚决信心,学习这些传统手艺啊。”“谢谢您。”“我不会说,你们看着删删,删删,我不会说,因为没什么文化……”他手上的剪纸剪完了,是两个蝴蝶指环。

杨国权老师将它赠与我,我强忍着眼泪将它带到了手上。对着蓝天白云,精美的蝴蝶指环仿佛要脱离我的手指,向着苍穹翩翩而飞。希望我的手能成为它远飞的助力,因为它生来就应当以天空花海为底,在看不到边际的广阔天地散发出自己的光辉。不应当仅限于小小柜台一隅,白纸为底,静候岁月凋残。

我左看看,右看看,和他说我们未来抽奖想用您的剪纸作品呢。就一口气就买了三十个,也许是被情感冲昏了头脑在野性消费吧,也许是被蝴蝶指环俘获了吧,也许是为着他们本应当振翅高飞的前景惋惜吧,也许是为了支持这小说一般的热爱吧,也许是为了稍稍抚慰杨国权老师近四十年的坚守吧,谁又能说得准缘由呢。

离别的时候,一束阳光透过窗上的剪纸不偏不倚就照在杨国权老师的脸上,剪纸的红模糊了他的五官,我却分明看清了他的肤色。本以为是被灶火熏出的蜡黄,我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不,这是热爱的肤色!

回到房间,本来已经放弃带货的我,竟是突然又萌生了这个想法。之前其实我花费过一个月收集网店方面的相关资料,但是因为难度太大加上必要性不是非常强,这个想法就搁浅了。但是今天却是又让我重新燃起了火花,也许是被那个蝴蝶指环贿赂了吧,也许就是被这种热情感染了吧。三十年,三十年,一个人一生又有几个三十年?他已经在为了热爱在剪纸上坚持了三十年,他又有几个三十年可以等?再过几个三十年才能有人愿意学习他的手艺?如果这个现状不改变,别说三十年,怕是再等一百年都难有像杨国权老师一般为了一份热爱,尽管供不起孩子上学,出去没日没夜的打工,也要坚持剪纸的人出现。那就也让我用我自己的一点力量送我的小蝴蝶远飞吧。

大抵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虽然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我只是一个大一的学生,况且对于开网店完全没有任何经验,我的力量说是微不足道的怕都是高说。但是果然我还是少年,还是年轻,会冲动,会感情用事,非常稚嫩,但是我这一刻突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知道我的理智终究是压不过情感的。年少轻狂,真真是所言非虚。没有经验,没有把握,仅仅只凭着一腔热情,或者说是一时冲动罢。对于成年人来说这根本连无准备的仗都不算,可能相当于十点要打仗,九点五十九分你开始召集大家冲锋。我知道未来的我必然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必将会到有十分把握才会行动的年纪。但我现在非常庆幸,我还在一个大可以莽撞,大可以冲动,大可以为我的感情买单,绝不后悔的年纪!我也比任何时候更要清楚:我还没有长大吧。但若是长大的代价是失去这份勇气,我倒是希望我能一直稚嫩,一直幼稚。我不知道杨叔叔能不能等到他心心念念的传承人出现,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看见剪纸的大流行;我不知道我今天这个决定会给以后的我造成多大的负担,我不知道一时的上头会造成什么样的结局。但有一点我是非常清楚知道的,那就是我责任心的力量,我决定要去做的事情一定会尽我的全力去做,哪怕已经后悔曾经的决定,这份责任也会迫使我走下去。这总是让我劳累的性格,有一天竟也能用的上他了呢。

但是当我一腔热血和杨叔叔说起这件事后,他说:“小李谢谢你们,不用了,人这一生为了爱好安静的专注一生挺好的。少些别人的打搅我抽时间能创作更多的作品。”这仿佛一盆冰水直浇在我的心头。原来的激动渐渐平歇,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杨叔叔的小店,那么一个安静平和的地方却生长在人流量极大的老巷子景区。就像是质朴淳厚的杨国权老师在快时代的洪流里却一直坚守在剪纸的园林中。我从一开始的难以理解,到渐渐想通。我又想到文联的叔叔告诉我他不太好联系,一想加完好友连改备注都是由我来操作的,可不是不好联系吗。是啊,对于杨叔叔来说,电子产品的使用根本不似我认为的那般方便,对我来说可能只是动动手指的操作,对于杨叔叔来说可能确实很难。正如杨叔叔所说他和剪纸都已经与社会脱节了,但还好,他们总是不会孤单的。(通讯员 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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