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我用一个词来描述南门村的话,我会选择平凡。
虽然我之前并没有多少机会去详细了解北方的村庄,遑论研究临淄下辖各村的具体情况了。不过这座村庄,就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平静,祥和,平房间点缀着远处绿色的原野,小狗吐着舌头漫步在有着几位乘凉老人的街角,仿佛这里从未发生过别的事情。
我们预定今天要在南门村完成的任务是走访贫困户,事先已经联系好的当地社保负责人在和我们简单交谈之后,便带领我们前往了由她长期负责的三家建档立卡贫困户家中,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详细的访谈也达到了我们预期的效果。之前我们就在网上了解过当地的扶贫政策,但亲耳听人讲述几年来扶持力度的变化确实是很不一样的感受。
最后一位贫困户瘸着一条腿,从门口慢慢和我们一起走到一个只剩下一边扶手的椅子边和我们聊天。我因为要拍照,站的位置比较靠后,一丝单调的日光照在我右手边的一口破锅上,煮熟的食物和老旧的家具味道弥漫在四周。
真正到了野蔬充膳的地步,是没有人还会在意外界环境条件的,一切都会回归到最为根本的需求上来。
通风不良的房间里,我忍不住抽了下鼻子。
社会实践队伍里的几个同学都来自城市,对于一个没有空调和冷饮的夏天是毫无概念的,我也一样。虽然平常在各个实践地点辗转的时候我总是半开玩笑地说你们这些北方人就是不耐晒,同时也不忘吹嘘一下我在南方家乡四十度高温下玩耍的经历,但实际上,躲在空调房里吃冰棍才是我夏天的常态。
今天的临淄,天气预报说气温39度,室内的温度我并不知道。我们和这位贫困户一起在一个没有空调,没有冷饮,通风不良,采光不良,充满奇怪味道的房间里说着话,汗流浃背。他操着一口浓厚的临淄方言回答我们的问题,一谈起政府的帮扶仿佛就打开了话匣子,从区政府对他的贫困帮扶讲到平常在村卫生所的医保报销。
本来,我的任务应当是记录我的队友们和采访对象的谈话场景的,可现在,我却将镜头对向了这间破旧的老屋:夯土做成的墙壁和地板,老旧的木质大梁,门口已然泛白的春联,墙角隐约泛着些油光的木质小桌上摆着两幅碗筷。队友此时正在询问区政府的特殊帮扶政策带来的影响,他朝我的方向看了看,说我附近那些碗筷就是前阵子临淄区里的志愿者送过来的。
我握着已经有些过热的相机,一次又一次按下快门。
采访完成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这座房子修建于哪一年。得到的答复是1975年,或者说,他在这里度过了42个夏天,42个我们难以想象的夏天。我们走上几分钟便难以忍受的酷暑和日光,我们难以忍受的气味,在他看来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罢了。
贫困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了一个人?
走访结束了,街角的小狗还在绕着自己尾巴转圈圈。我们回到了烈日之中,迫不及待地寻找一个有空调的能吃午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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